[市井故事]病房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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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刚过，朋友的父亲因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我也去那里呆了一个早上，别以为病房是个清静之地，其实它比生活中的很多地方更是热闹、更加喧嚣、也更容易触动人心。

这是一个有四张床的病房。今天是无风无雨的周末，是探望病人的好日子。这头泼便被一号病床的张老头家给抢着了。乎拉拉一大群儿女旋风般的闯了进来，孙子们则在病房里新奇的乱串，嬉戏打闹。好久没来了，是该热闹热闹。

问问气若游丝的老父和花钱顾来的培护几句情况后，似乎便无话可说。可能是昨晚聚在一起吃了饭又打麻将，大人们的脸上都有不轻的倦容，他们打的哈欠似乎比说的话还多。不到几分钟有人提议回家吧，众立即赞成。为首的长子回过头来训斥几句花钱请来的陪护“好生侍侯”之类的话后，呼拉拉一大群转眼就不见了。

这伙人来得快去得更快，老头和陪护又重新过起了平淡而又时时险象环生的“日子”，就在昨晚，老头一口气上不来，医生们忙活了大半夜。而这些家属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之前有话：我们都是很忙很忙的人，什么事陪护就全权代表啦。

二号床的王老头有80多岁了，不知是否老年痴呆使然，他成了整个病房的开心果。培护他的小伙是他远房亲戚，经常跟他开些诸如把手帕和袜子混在一起让他挑的游戏。每当老头拿袜子往嘴上抹的时候，大家便会大笑，老头也咧开无牙的嘴嘿嘿傻笑，活脱脱一个可爱的老小孩。听说这老头当年还是市里某单位的一把手，风光得狠，而今终于“返璞归真”了。

三号床是位才40刚出头的壮年男人。他是比较倒霉的，只要有人来看他几乎都会被数落一顿，听得出他平常是抽烟喝酒、吃大肉、通宵打麻将全占了。他老婆唠叨说：“年纪轻轻就得脑淤血，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他火冒三丈：“不吃喝玩乐，活着干啥？你当老子木头桩子一根是不是！”情急之下，他提出了一个令世人都很纠结的难题：是啊，这人到底活着是为点啥呢？

病痛使他的半边身子很不灵活，走起道来半拖而行。尽管如此他还是经常偷偷溜到厕所里吞云吐雾一番，同时发出猛烈的、带有啸声的闷咳。每当此时，我总是彷佛看见他脑中的血管在猛烈抽动、欲爆将裂，随时都可能会一命呜呼。

四号床住的是一个煤老板。有钱人的境况就是与众不同。他的病至少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严重，但是他每天上的医疗手段最多，用的药似乎也是最高档的。这多少有点人大家感到不服不行的哀叹。

我路过医生办公室外面，隐约听到煤老板的老婆在哀求医生：“我们那里是什么大老板，混口饭吃而已，现在煤生意又差，都要揭不开锅了。麻烦医生帮我们减少点治疗项目吧，实在是扛不住了？”医生的回答是：“可以啊，但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不负责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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