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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沉痛的救人经历
●蔡伟亲
1971年，我所在部队从屯昌搬到定安龙塘营房。这里，原来是坦克团驻地，后来坦克团换防，留下空营房，故上级命令我们部队入驻。搬迁稳定之后，为了改善部队伙食，连队就搞了些副业，比如养猪、种菜等。
这年下半年，我被抽调到种菜小组，专事种菜。小组有无线班两人，侦察班一人，由无线班副班长当组长。组长是海口人，有种菜经验，其余两个人便是我和另一个万宁籍战友。
我们的菜地在龙河溪的南岸边。有一天上午，我们三人正在地里干活，忽然看到离我们几百米远的上游从龙塘通往屯昌的桥上站着一排人指指点点，瞅着桥下河面，嘈杂声一片，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顺着桥上人的手指方向看，依稀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水面上双手乱舞、脑袋时隐时现挣扎地游动着，好像体力不支，快要沉没的样子。那时，桥上只有看客，没有一个人下去施救。
看到有人落水拼命挣扎，我心急如焚，可部队里的纪律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可否去救人，按规定本应由组长副班长决定和指挥，但这时人命关天救人要紧，我也顾不得那些条条框框了，于是放下锄头，把手一挥，吼一声，救人去了。
我第一个从菜地冲了出去，拼命往上跑到桥边，从南桥穿过去北桥下到拦河坝上，随后两个战友紧跟着。这座拦河坝的蓄水是为下游的一个小水站发电用的，我们三人站在坝上已不见那个落水者身影了，当时，我们的心都凉了半截，问问围观的人，才得知落水者已沉入坝底，估计人活着的希望已经渺茫。
怎么办，我们三个人一合计，还是要下去，尽人事，听天命吧，是死是活都得把人捞上来。怎么下水，他们两个都说不会游水潜水，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告奋勇说我会，因为我在万泉河边长大，略懂水性会游泳。于是我立马脱去衣服，一个猛地扎下去。水下一片黑，坝底水太深，什么都看不到，也摸不到人，水压大，因为我少时患有中耳炎，耳朵钻心的疼。我浮出水面，喘口气，换个地方，憋一口长气再次潜到坝底，模糊地看到有个惨白的人影，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憋着气捞着一只脚就拼命用力地往上拖。
把人拖上来后，我立马交给随同而来的两个战友处理，并嘱他们想尽办法加紧救治。此时，我力气全无，浑身没劲，瘫坐在地。我坐了十几分钟，缓了几口气，抓起衣服就回营地了。
后来听说那人已死，五十岁左右。我心想，这是一次让人心情沉痛的施救，其实那些看客只要有人肯出来施救，落水者不致于沉底命亡。想一想，我们从几百米的下游冲上来，即使是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是来不及的。我们懊脑来晚了一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失去生命。
虽然见义勇为，没有救活溺水者，但我们尽力了。为了这事，我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可能是当时潜水太急太猛，污水呛进肺里引起发炎，高烧不退说了许多胡话，住了几个月的院。病好出院后，以为据此部队会让我提前退伍回家，但炮营在不知我病发原因的情况下，还是让我在部队继续多服役几年，让我暗暗欢喜。此后，我在部队里度过了六个春节，最后以侦察班长的职务光荣退伍。
我常想，也许人心存善念，身行善举，也能得到老天的眷顾。善良，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也是中华传统美德。
我和战友一直都默默地把这事埋在心里，既不向部队报告，也从不向外张扬。事过将近五十年，如今回忆自己曾经做为一个军人勇救一个溺水者的经历，并把它说出来，就是想张扬一下人性的善良不可泯灭。老子《道德经》里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里实际说的是做人的方法，即做人应如水，水滋润万物，但从不与万物争高下，这样的品格才最接近道。
【来源：琼海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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