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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他的故事,发生在台湾这个亚洲首个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地区。
尤其是在台湾同婚平权的当下,这部电影的社会话题性就不容忽视。
剧情不再过多叙述,简单来说:一个骗婚的gay在生命的终点,抛弃了妻子和儿子,回到自己作为gay的生活和男友身边。在他死后,因为保险金归属权的问题,这对妻儿(刘三莲和宋呈希)由此找到丈夫男友小王阿杰,二人展开一场保险金的争夺中……
一看故事的梗概而言,便是极具戏剧冲突的。尤其是将两男一女的三角关系放置在婚姻、金钱、爱情关系的庞大体系下,加之同志群体特殊的话题度。但是故事并没有陷入传统八点剧场的套路,而是用轻喜剧的包装将戏剧冲突尽可能地削弱,而去试图还原鲜活的生活场景,弱化了保险金制度、婚姻制度等方面的讨论。这种思路,是讨巧而具有新意的,然而故事的执行上,电影始终在话题的特殊外衣下,始终停留在表面的情节上。
孩子的视角,是导演借以搭配喜剧命题设置的思路。在宋呈希的世界观里,他所面临的讨论时关于是非、对错、好人、坏人,喜欢与讨厌。用孩子做切入,观众随着孩子的视角去看待这个话题,为同志与传统婚姻矛盾的这个题材提供了一个入口和台阶。可贵的是,宋呈希是没有站队的,这种模糊的处理,由此也削弱了小三和小王之间的激烈矛盾,缓缓指向故事的矛盾冲突的高峰。
影片通过漫画式的结构表现,使得故事颇具笑点和注意力,但可惜的在故事中,这种风格化的表现手法仿佛被导演遗忘了,只在接近的结尾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呼应一下,使得这种方式更像是功能性的处理,似乎是在调和场景调度的无力。剪辑同样暴露了两位导演在非线性叙事上的功力欠缺,心理咨询师环节的设置,和现实中心理咨询师的作用一样,可有可无。尤其是对咨询师的角色塑造的失败,是完全没必要的。这种叙事的空间不如更多地放在母子关系、小王和孩子的日常细节塑造上,反而更能表现人物的情绪,勾连出记忆的空间。
若要谈到影片的笑点,很显然是关于小三、小王、继母等模糊性别的语词,这种陌生化的语词笑点的存在,本身暗含了社会关系建立的空白(同婚关系的不存在),作为幽默的元素给影片增添了一些观影的趣味,但哄堂大笑之后,会意识到这种喜剧的背后总是令人悲伤的。
社会类题材的任务必定是该类影片剧本的核心,每一种人物必定带有一种社会群体结构的意象。阿杰被塑造成一个乐观、痴情、性感骚气、沉着不狡辩的追爱弯弯傻白甜少年,而刘三莲则是婚姻关系下被牺牲的抑郁、歇斯底里的偏执控制欲人妻、母亲,在这两个人物塑造上是颇具代表性的,尤其是刘三莲的形象。
刘三莲在婚姻中面临这身份认同的焦虑:情欲关系的缺失、丧为他人承袭道德的工具、以送孩子出国为目的、借助恨和报复来缓解缺爱恐惧。在影片前半段这样疯癫的人设,是相当带感而具有感染力的,因此戏点都在女演员身上。刘三莲在寻找妻子的身份,缓解焦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虚无的谎言里,这种破坏性是强烈的,直接导向了矛盾风暴中心---宋正远的出现。
刘三莲的结束,是在小王表演风铃时,回忆关于风铃的意象中升华的。我相信她是看到一点宋正远的真心的。她其实对于“有没有一点点爱”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因此选择和小王和解。宋正远这个角色,也在做传统对于男人这一角色的正常化认同的尝试,虽然在个体上最后走向失败,但是恰恰暴露出其这个环节的冲突:以目的性的婚姻关系,社会及父母辈的舆论压力。
而小王也在做自己的身份认同,但是他的过程是愉快的,他想成为一个理想中的需要爱的人,从他的理想化诉求就能看出:“我不懂我喜欢你,她会难过。”演员的眼睛是真的会放电,由此解决了很多人物好感建立的危机,试想,换成一个传统gay形象的娘炮气质的演员,人物必定会招致更多的不认同与污名化。在这条线索上,小王不是作为成长型的角色,而是演出型的人物,是为台湾的同志形象的诉求而背书的。这在影片的设置上,更多的体现了社会宣传的功能性,导致人物性格过于单薄。这也可能是邱泽没有拿到金马影帝的原因,在对于爱情戏的处理,邱泽的确太陷于一种性感的表面,归结来说,角色的发展太顺利了,限制了很多表演的空间。例如,嗑药去医院里的那个镜头,邱泽的迟疑可以缩短一点,弄巧成拙。在戏院的演出始终,邱泽高喊“爱最大”的自嗨式口号,实在是降低了影帝级选手的底线。(是情节设置的问题)
关键戏点的引出,还是落在传统社会婚礼关系上。因此影片后半段的戏剧张力是足够的,但是经常被《巴厘岛》这首主题曲、尴尬的弯弯自嗨舞台剧打断,使得欲盖弥彰的影片节奏彻底暴露。还有突现的剪辑,使得观众的情绪始终忽上忽下,而没有缓冲感,不否认剪辑过度的精妙。好在对于阿杰和三莲结局的处理是到位而合理的,两人最后没有冰释前嫌,你来我往,反倒是互不打扰。这恰恰对两人是最合适的,也回应了同性婚姻制度的缺席,两人在社会关系上始终存在一定的隔阂与交流障碍。但是,就影片本身的主题和态度是过于含糊的,仅仅停留在人物关系转变上的收尾,终究在当下的特殊情境中,没有获得实质性的讨论成果和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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