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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春暖花开
印象中爷爷总是坐在老家的门口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织草鞋。
我还小,什么也不知道,爷爷原来由爸爸安排在县人民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的院,爸爸说,爷爷大字不识一个,有次从医院出来到处溜达,拿着10元钱买了一根3分钱的冰棒就走了,买冰棒的人是熟人,喊都喊不住,后来还跑到爸爸的单位还钱。
但是爷爷是村子里少有的几个说一不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但身材高大,有将近1.8米的个,而且吃苦耐劳,颇受大家的尊敬。
爷爷的病的是高血压,医生说没有必要住在医院里了,反正也治不好。
从医院出来了,爷爷就回了老家,每天在家门口晒太阳,那时候,爷爷、大伯和爸爸已经分家,我们家在村子的东边,我天天去看爷爷,因为爷爷经常给我糖吃,有时候还会跟着吃点好吃的菜,比如酸辣椒炒柴火小鱼什么的,这段时间真是很快乐。
但是爷爷不怎么说话,不讲故事,也不说他过去的事情,我呢,不为别的,更多的只是为了爷爷的糖,真是好惭愧。
在家里,爷爷就像还不出名时的刘备一样,一有空就织草鞋,刘备贩卖草鞋,肯定得自己织吧。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下来,就在他生病了,在家门口晒太阳时,还不忘织草鞋,可那时已经没有人穿草鞋了,但爷爷还是不停地织,被烟火熏得漆黑的屋子里,到处都挂着一串串爷爷织的草鞋,有些也已经熏得漆黑。
后来听爸爸妈妈无比崇敬地说起爷爷,我知道了爷爷和中国许多农村的普通老百姓一样,虽然平凡,但令人敬佩,甚至可以说很伟大。
爷爷家非常穷,三兄弟穷到穿不起衣服,也没有鞋子穿,当然有草鞋穿。爷爷的两个弟弟没有爷爷那么勤劳,当时家里的一切主要靠爷爷,他们就靠给地主做工,靠砍柴维持生计。
而且为了不损坏仅有的破衣服,砍柴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只能天不亮就去砍柴,天亮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在回家的路上了。如果有好一点的衣服,三兄弟还得轮流穿。
当时有一种说法是,爷爷家借的债三代人都还不清,听说是因为爷爷的爸爸那一辈有一个兄弟爱赌博,加上家里实在太穷,才借了那么多债。
但靠爷爷的吃苦耐劳、艰苦奋斗,娶了奶奶,两个弟弟也长大娶了媳妇。后来不欠债了,爷爷还把三个儿子都送去读书,大伯长大后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爸爸成了国家工作人员,叔叔呢也当兵成了军官。当然毕竟是家里穷,还有两个女孩,也就是我的两个姑姑,都没有读书,但大姑姑是绝顶聪明的人。
在快解放前,爷爷奶奶居然买下了村子里几百担谷子的田,再后来,这些田都充公了,爷爷奶奶还差一点被打成富农,好在有大伯这一辈做工作,说田是为大家买的,买田花的钱就当打了水漂,最后爷爷奶奶还是定了贫下中农,也就是说我就是贫下中农出身,不是贫农,可实际爷爷和爸爸可都是实打实的贫农。
爷爷去世的时候,看到大家郑重其事、愁容满面地忙忙碌碌,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还觉得好笑,觉得终于没有那么闷了,可以看到很多人和事情了,我一点都不悲伤,也许我天性愚笨,不懂什么叫悲伤,也许是爷爷一直在说他的病如果是过去早就没命了,爷爷现在已经赚了,我一想到赚了,就替爷爷高兴,怎么还会悲伤,怎么还会哭呢?
但我记得大姑姑哭声震天的出现在村口,嘴角都流着血,差点就要哭昏过去了。当然妈妈她们这些女眷每天都得哭上好几回,这在农村也是非常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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