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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春站在田埂路上,有点想哭,绿油油的庄稼地边,站满了来送她的人。
二十多个她教的学生,以及许多乡亲,有不少抽泣着向她挥手。老村长正了正头上的旧军帽,叹息了一声,跃上一辆老三轮,招呼王小春上车。
王小春转身,上车。身后传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歌声,带着浓郁的陕北口音,每一个节拍,都击打着王小春的心。
那是她教孩子们的第一首歌。
王小春来这里做支教已经近五年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最近的学校在一百多里的镇子上。在王小春之前,也来过几个支教老师,却都是没多长时间就走了。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连最基本的通电都没有。王小春也想不到自己会呆了五年,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想离去。可她明白,她走之后,这里的二十多个学生再也没有老师,没有老师,便不会再上学,不上学,就只能走和父辈一样的路,放羊,种地,捡粪,日复一日。
前段时间,王小春远在上海的父亲来了一封信。信中说自己得了大病云云,劝王小春这次一定要回来,不然断绝父女关系。
王小春红着眼睛离开。
上海,一家咖啡店里。
王小春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是父亲介绍相亲的对象。
男人西装革履,端着咖啡,笑意吟吟地说道,“听说王小姐是个支教老师。”
王小春嗯了一声,服务员送上一杯她点的鲜榨奶茶。
王小春木讷地看着奶茶,思绪一下飘到那个熟悉的小山村里。有次回家省亲她曾带去一箱瓶装奶茶,有个叫铁娃的孩子,打开奶茶后,舍不得喝,舔干净瓶盖后,将奶茶带回去给自己两三岁的妹妹。
“王小姐放心,我认识一个小学校长,到时可以安排你进去,这可比个山村老师好多了。”男人继续说道。
王小春笑了笑,拿起挎包,找了句借口,走出了咖啡店。
回到家,他的父亲正在看电视。见她回来,转头问道,“小春,相亲怎么样了,还喜欢吗?”
王小春并未回答,沉默了一下,说道,“爸,我想回去。”
老人不说话,电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嘈杂。
“当初你做支教,我是赞成的。”许久,老人终于开了口,“装病骗你回家也是不得已,但你呆了太长时间,你今年都27了,不小了。别去了吧。”
“爸,我再去三年,再带两轮学生我就回家,听你的话。”王小春红着眼睛,低头说道。
老人长长叹息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一直都为女儿自豪,只是怕误了女儿终身大事。
没几天,王小春又站到了田埂边。绿油油的庄稼地边,照样站满了人。
老村长招呼大家不要傻站着,快来帮王老师拿行李。
转过身,他落了一脸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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