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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看西游第44期)
文/牵着蜗牛散步
一
反复读《西游记》,突然想起一个奇怪问题,孙悟空的终极梦想究竟是什么?
他刚出生时,仅仅想成为一只快乐的猴王,后来看到一只老猴死去,于是梦想能够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术学回来,发现还有冥府、天宫管着,于是暴打阎王、大闹天宫,希望能当上官,不让别人管自己。
后来发现当上了当弼马瘟、齐天大圣,还是不自由,于是把梦想定在“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
他的梦想最终惹怒了玉帝,请来如来把他压在了五行山下。这时,他的梦想,仅仅是获得最基本的人身自由。
唐僧把他救出五行山,却哄他戴上紧箍儿,这时他的梦想,就是尽快取到经书,摘掉这讨厌的紧箍儿。
取经成功了,紧箍儿也没了,还被封为斗战胜佛。可是,这真是孙悟空最终想要的东西吗?
二
读小学的时,老师最爱问:你长大了想当什么?
读中学的时,老师经常问:你未来的理想是什么?
成年了,常常问自己:我这一生究竟能干什么?
进入了社会,你才发现一切都想多了,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比如,你想当作家,但看到身边埋头码字的人在菜市场为了二毛钱与小贩斤斤计较,躬身写作一辈子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你恐怕会想,算了,还是等我有了房子才做作家梦吧。
你想成为灵魂的工程师,当一名品德高尚的教师,但你看到自己的老师每天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结果一场大病倒下,全家卖了房子也付不起他的医药费时,你恐怕会想,算了,还是等我找够救命的钱,才去帮助别人吧。
你想成为最可爱的人,手握钢枪保家卫国。但是,当你看到父辈边防当兵十多年,牺牲了家庭辛苦了孩子,换来的却是转业安置时的白眼,你恐怕会想,算了,还是等我成了大富翁,才让我儿子去无私奉献吧。
……
于是,不少人把梦想锁进抽屉,手握油腻腻的杀猪刀奔向了市场;把崇高装进衣兜,戴一付借来的面具开始生活;把理想扔进仓库,抓一把算盘噼哩叭啦计算每月的开支。
我们常常安慰自己,等孩子长大了,等自己退休有时间了,再来重拾理想吧。
然而,真到了那一天,你就会想,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梦想?还是安安稳稳跳几年广场舞吧。
或者你根本就等不了那一天。有了小孩为小孩奔波,小孩大了为孙子奔波,孙子大了,你也快不行了。
蜗牛有一位老领导,某知名学院毕业,二十来岁时,已经写了好几部小说,在文学界小有名气。后来进入仕途,白天忙于公文,晚上忙于酒桌,常常疲惫地对我说,等我退休了,一定坐下来好好写几部作品,文学梦,才是我毕生的追求。
然而,他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40多岁时,就英年早逝。
梦想,就这样死在我们为生存奔波的路上。
三
“蜗牛看西游”第6期发过一篇文章《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为什么出发》,引发了很多读者的感慨。然而,要做到不忘初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蜗牛有位朋友,长期在体制内工作,天天看领导脸色行事,几十岁的人了,还经常被别人像狗一样呼来喝去,象孙子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唯一的好处,就是收入还算稳定。
有一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活出自我,什么领导,什么体制,去他娘的!
写好辞职报告,他一身轻松地去接儿子。这天是他儿子11岁的生日,按惯例,要请几位小朋友在家一起热闹热闹。然而接到儿子后,却发现儿子只请了4位同学,往年,至少10位。
这是为什么呀?他问儿子。
儿子说,爷爷生了病,爸爸天天这么辛苦,家里没钱了,我要节约。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了儿子,为了生活,你还有什么资格谈自尊?你还有什么权利谈梦想?回家后,一把撕烂了辞职报告。
四
可能有人问了,蜗牛,难道我们就不能靠梦想生活吗?
蜗牛只能说,有,但很少,这也是我们一生追求的目标。
走红作家常常说,我从小就喜欢写作,今天梦想终于实现了。但你可能不知道,他为了作品出版,曾低三下四地去求出版商,千方百计请官员吃饭还陪笑脸。
走红歌星常常说,我从小就喜欢唱歌,今天愿望终于实现了。但你可能不知道,她为了争取一个演唱机会,不得不接受潜规则,甚至找一个大爷作干爹。
四川有一句俗语,你只看到小偷耍,没有看到小偷挨打。你得到什么,肯定就要失去什么。
梦想总是有代价的,它总是屈服于我们的生活。只有你把生活踩在脚底下,或许,你才能实现真正的梦想。
孙悟空不想成为什么斗战胜佛,只想当快乐的猴子。可是,他当不了斗战胜佛,也就永远得不到无拘无束的快乐,这就是残酷的西游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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