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共有 7960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6 分钟。
1
昏黄的路灯下，弯腰驼背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打着手电筒在垃圾桶里翻来翻去。
突然，垃圾桶旁边一个黑色的物体在光线照过去的时候蠕动了几下。
张老太是环卫工人里出了名的胆子大，她有点老花眼，但是并不严重。随即又把手电筒往那有动静的地方照了照，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东西随着她的靠近抖动的更加剧烈，她本想是一只黑色的小狗或是跑丢的小猫，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长头发的孩子。
他的身形瘦弱，全身赤裸着抱膝蜷缩着，长长的头发满是枯叶和垃圾。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恶臭的味道，像是从哪个下水道里游到这里来的。
“孩子，你家在哪？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张老太对着那孩子轻轻问道。
没想到那个黑漆漆的孩子只是用懵懂的双眼盯着她，眼里似乎有惧意，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老太问了许久，那孩子从头到尾都是未发一言，她没有办法，只好想先把他带回家，给他洗个澡，然后明天去派出所问下附近有没有谁家丢孩子。
谁知她刚想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那孩子却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抗，他推搡着张老太，一张黑乎乎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慌乱。
张老太本就年纪较大，又不防备，竟然被他一不下心推得踉跄了几步，腰微微闪了一下。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对着还在不停往墙角缩的孩子解释：“去奶奶家，吃饭，洗澡，我明天帮你找家人，好不好？”
那孩子还是一脸防备地看着她，等过了好久，张老太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她叹了口气，微微眩晕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谁知那刚刚还在墙角的孩子竟然灵活地站了起来，扶住了张老太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老太笑了，她牵着那孩子脏污的双手，把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2
张老太原来叫张英，自从丈夫和孩子得病相继去世后，巨大的医疗费掏空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她年轻的时候在打工还债，年老的时候有个环卫工人的工作勉强度日，所以会时不时地去出去捡些废品。
她一人独居长乐街的街角，住在一个垃圾回收站附近，虽然地方又破又小，却被张老太收拾得很整洁。
她把那孩子带回到自己的屋内，又去给他用水壶烧了热水提进来，找了一条毛巾和香皂来给他清洗身体。
那孩子在张老太忙碌期间一直歪头盯着她看，丝毫没有要帮忙的自觉。
等张老太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以后就招招手把他喊了过来，他看见张老太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又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直到张老太又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放到大水盆里，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张老太确认了这是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给他洗澡很费功夫，张老太洗了大概两个小时才把他的全身清理完毕。
洗澡期间张老太发现这个孩子身上似乎有很多伤口，新旧不一的鞭伤，还有愈合的陈年刀伤，她眯着眼睛竟然还在他身上发现了许许多多的针眼。
她心里一痛，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去找了几件她最近刚拾到的孩子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又去厨房摸索着给他下了碗面。
等看那孩子狼吞虎咽地吃完，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这孩子没有推开她的手，他已经不像刚开那样对她戒备至极了。
张老太一边让他慢点吃，一边轻轻地问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等吃完面条以后才微微抬起头，仍然用迷茫的眼睛看着张老太，似乎听不懂她在问些什么。
张老太从他眼里读出了他的迷惑，于是她指指他的身体，一字一字地开口：“你，名字。”
那男孩似乎终于明白了些她的意思，他用极其僵硬的声调开头，似乎从未张嘴说过话，他指指自己，也是一字一停顿，他道：“我，铃铃药刘漆。”
3
“头儿，00167不见了！”一个穿白大衣的男人表情严肃着对着手机里的一人紧张道。
“什么？”话筒里一个女人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立刻调查他是怎么逃出去的，所有的监控立刻发送到我的电脑上！”
半小时后，未来研究所召开紧急会议，全体人员面色沉重地全部到场参加。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一边对着围在他周围的人群道：“监控上显示，他是趁看守员不备的时候偷走了他的门卡，等看守员发现时他已经打开了自己的笼子，然后在在第一道和二道门之间消失了。”
一个短发女人打开另一台电脑又做了几遍慢动作回放，果真没有发现00167有从大门逃出去的录像，她把身体往椅子上靠了靠，有点疲惫地开口：“欧文，你把00167的所有资料再给我发一遍，包括进食情况和发育情况。”
一个欧洲面孔的男人点头后立刻去了自己的座位去调资料，另一个一直靠在墙角的穿西服的男人对着手忙脚乱的一群人突然笑出了声，众人不满他的幸灾乐祸，却只是轻蔑地偷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他伸出右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又厌烦地扯掉了两颗扣子。他冷笑一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极为突兀：“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种人工基因结合狼虎豹的残次半成品早就应该人道毁灭，你们不听，现在好了，他跑出去以后一旦出现什么事情引起社会轰动，你感觉上面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
“李毅，你现在扯什么马后炮！”一向看不惯他的一个略雄壮的男人接道，“当初所有测试证明他属于低等生物，而且丝毫没有攻击性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你的意见提出来？”
“我没提？”那被反驳的李毅面露凶色，他不甘心地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倒是毫不避讳地盯着短发女人，“还不是因为所长大人几次驳回我的意见，所以才一直没有实施。”随即，他又冷笑一声，“呵，反正这些事情又不用我来承担后果！”
“那你就闭嘴！”那雄壮的男人继续恶狠狠地盯着他。
谁知李毅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满满一屋子的所谓的“生物学家”，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片口香糖一边塞进嘴里，他把手背在脑后，对着他们道：“无所谓啊，闭嘴就闭嘴，我当然更想看你们怎么解决00167。”
然后就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走出了房门。
“什么东西！不知道有什么好傲的。”那雄壮男人对着他的背影唾了一口。
“行了，鹰平。”一直沉默着的短发女人终于开了口，“00167的血脉来源于陈科，我曾经怀疑就算00167再趋近于人类孩子，也该是同岁孩子年龄里最聪明的，但是……现在最好是封锁所有消息，然后离开展开搜索。”
陈科作为已知人类中智商最高的男人，考虑良久后竟然接受了这次实验。
短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胳膊支着自己的脑袋无奈道：“果真把他从A区调到D区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未来研究所的所有一切都是被分作等级，A和D关押实验品的森严程度是从高到低，基因重组计划被提上日程之后，当时的所有人都是对那个孕育出来的00167抱有了很大的期望，但是随着每日的各种检查记录，他们发现00167竟然与人类孩子无异，他的智力和发育程度也一直处于正常的孩童之间。
“不怪你，头儿，谁能想到一个被定义为废品的、研究失败的东西会有那么深的心计，瞒过了我们所有人，连测谎仪都没有用。”另一个一直在旁的女人开口。
“现在最主要的是把他抓回来或者除掉，保全研究所才是重中之重。”短发女人提起精神命令道。
众人沉默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4
张老太发现这个捡来的孩子与其他孩子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比如他不会说话，比如他不愿接近任何人，比如他似乎保持着最原始的兽性。
她一个小学没有毕业的女人是想不到在一个孩子上有什么危险的，她只是时常望着那个孩子出神，如果她的儿子没有死的话，她的孙子也该有那么大了。
后来，张老太尝试着与他沟通，并且告诉他想送他回去。
结果那个孩子一听懂张老太的“回去”，便震惊地打碎了张老太唯一完好的瓷碗，又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张老太心里了然，她觉得这孩子的父母一定对他不好，才会让这孩子对家庭有着如此深的恐惧。
而且这个想法从她给他第一次洗澡时就已经生根发芽。
她年纪大，虽然书读得少，但是却经历过不少事情。
她约莫觉得这个孩子的状况和那些人是差不了多少的。
所以她见到那孩子的反应后竟然偷偷起了恻隐之心，她问他：“你愿意留在这里吗？和我。”
那孩子抬起头，几天的相处，他似乎进步很快已经慢慢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开口很少却也能够说话。
他愣愣地看着弯腰驼背，满脸皱纹的张老太，像看着一个神祗。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张老太，努力练习着用嘴巴说话，虽然还是有些吐字不清，却已经能够让人听懂：“我，你，这里，愿意。”
5
“不是每个试验品都安装了定位器？”短发女人对着追踪一直显示没有信号的电脑皱起眉头。
“所长，他……好像，把定位器从身体里挖了出来。”鹰平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从他成功逃出实验室，我们就应该重新正视他了，要推翻00167以前的一切印象。”短发女人长长出了口气。
“是。”鹰平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电脑，“追踪器被他扔到了研究所附近，已经发现他是从地下道逃走的，那里有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排水系统，还是被他发现了，而且还能原封不动地把瓷砖放回原位。”
扶额的短发女人沉默了很久，她缓缓抬起脸，对着男人吩咐：“鹰平，你去跟我们认识的媒体还有警方交代一下，一旦出现什么异常立刻先压下来，剩下的，视情况而定吧。”
“是。”鹰平从电脑前起身，向门外走去，却在门口遇见了李毅，他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毅毫不在意，他还是一身西服不好好穿着，领带松松垮垮，如同他整个人的气质，他对于鹰平的敌意毫不在意，吹了声口哨来到短发女人面前，用略微轻浮的语气道：“刘芸，你的手下好像挺看不惯我啊。”
“别忘了，你也是我的手下。”叫刘芸的短发女人看都不看他，眼睛依旧只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说得对。”李毅又嗤笑了一声，一边叹息一边道，“我也是你的手下啊。”
刘芸没在理他，忙着分析00167可能会逃到的地方，却突然听见旁边人的幽幽的语气：“可是，所长，你一直都在忙着去找他，一直都在害怕他的出现可能会引起的后果，难道你没发现，其实我们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吗？”
刘芸的手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因为陷入深思而呆滞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然后转头看向李毅，“他拥有非常人的智商只是由于遗传陈科，但是那些猛兽的基因并不能在他身上体现。这就是你说的，实验成功？”
“从他出生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拥有人类的身体！”
“呵，李毅，你过来给我说这些东西？”刘芸似乎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但是很快被掩饰掉：“都说了生物学技术已经发展到上个世纪无法比拟的地步了，现在人工心脏都可以正常运用于人体，而且按照我们的猜想，00167就该是人类的体型。”
李毅盯着她不说话，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就那样盯着，许久，他终于开口：“那我们来看一下00169吧，这个孩子已经出生了，你当然可以看下他和死去的00168有什么不同。”
刘芸立即起身去了实验室，当她看向那个无法用任何一种语言来形容的、被称为“孩子”的生命体时，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她有些震惊，“可是……00168明明，明明和00167是一样的人形……我以为……”
“哪有什么你以为。”李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我当时可是又给你提了好几遍意见，所长。”他加重里所长这两个字，神态和语气却均是轻视，然后微微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当然，我也想看看这个小东西到底和我想的一样不一样。”
“李毅，只要你是个哑巴，这个所长就轮不上我当。”刘芸看了他一眼，很少有人能不被李毅骂，但是又很少有人说他没有才华。
“所长客气。”李毅微微一笑，他扯起一边的嘴角，对着刘芸道，“所以，所长，我们现在不用封锁消息，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结论给那些人看，尽管00167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展示出猛兽的基因，但是我们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让我们载入史册了，不是吗？”
6
张老太问过那孩子几次名字，他依旧执着于他第一次开口的那五个奇怪的字。
张老太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却在吃饭的时候看见孩子突然放下筷子，指指自己，说：“我，废品。”
他这时的语气和吐字已经足够清晰，张老太听见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她气冲冲地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疑惑的目光里把他拉起来，把他拉起来揍了几下。
“不许说自己是废品。”她对着他恶狠狠道。
孩子还是懵懵懂懂的，他抬起脸望着张老太：“他们，不是我。”
“如果有人再这样说你，打他！”她瞪大眼，对着他极其认真道。
孩子迷迷糊糊地点头，又听见张老太对他道：“如果有人要是打你，你也打回去，打不过，就跑，听见没？”
他又点头，突然张口：“你好，我不跑。”
“我打你，还好吗？”她被这孩子逗笑了，摸摸他的头道，“你，安福。平安幸福，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孩子指指自己，又跟着她重复了一遍：“我，安福。”
“对，安福。”张老太粗糙的双手摸着孩子的小脸，皱纹满布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张老太用捡垃圾的钱给安福买了一张木床，放到自己旁边，安福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件东西一样，喜悦得一直摸来摸去。
她看着他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就是害怕他的亲生父母会来找他，若是他们对孩子好还好……
他们怎么可能会对孩子好？！
张老太每次一想起来身体就揪疼揪疼的，可是又没有办法，上次好像已经有外地的警察过来查户口，还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好在本地的警察都与她较为熟识，而安福当时也未在家，就这样蒙混了过去。
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旦提起五六岁的孩子她就恨不得把安福塞到自己的床底下。
可是这终究不是万全之法。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张老太照顾安福就像照顾着初生的婴儿，她教会他说话，教会他认字，安福慢慢学会了笑，学会了给她帮忙，给她做饭。
张老太时常在想，安福是上天让她在经历了这么苦难的一生后，临结束前赐给她的一件礼物。
“呦，张老太，前几天看你给那个野孩子买了新衣服，怎么，手里有钱了吗？让侄子我先借点呗。”
张老太屋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男人身量较矮，表情猥琐，浑身脏兮兮的，正对着张老太挤眉弄眼。
张老太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冷了脸：“王癞子，还敢来我这借钱，怎么，上次李警官没把你收拾够吗？”
这个王癞子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早些年因为喜欢赌博弄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现在就靠着一点救济金过活，明明他有手有脚，还偏要天天什么事都不干地躺着休息。
上次他也是盯上了张老太，想从她这弄点钱花花，结果到后来被正好巡逻的王警官发现，把他拉进来局子里反省了几天教训了几顿才给弄出来。
那王癞子一听也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不过他本来就又黑又脏，倒也一时看不出来。
他狠狠瞪了张老太一眼，然后一把把她推倒，进了自己屋里去翻箱倒柜地找钱。
整个屋子被他翻个底朝天后，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张存折，扯着张老太就要问她要密码，张老太呸了他一下，厌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王癞子终于恼羞成怒，他举起手就要往张老太脸上打，还未楼下便听见门口一阵响动，一个男孩飞快地跑进屋里，他看见张老太被挟持的样子，原本正常的眸色突然赤红了起来，他的呼吸声渐重，然后大吼一声就扑向了王癞子，王癞子没想到这孩子有大的力气，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张老太也被他甩到了一边。
安福的牙齿狠狠地咬住他的胳膊，王癞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张老太终于觉察出些许不对，她不顾自己有些摔伤的脚踝，赶紧去拉安福，轻声哄着他：“安福安福，奶奶没事，先松口好不好？”
她叫了好久，趴在王癞子身上的安福才有了些许反应，张老太慢慢地把满嘴是血的他拉了起来。
被咬掉一块肉的王癞子像看着鬼一样看着安福，他浑身发抖，忍痛带着鲜血淋漓的胳膊连滚带爬地跑出王老太的家。临走之前，还带着狠毒的惧意看了一眼安福。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睡在墙角的王癞子突然感觉了一阵刺骨的凉意，他睁开了眼睛，竟然看见了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体型比自己大十几倍的、似虎非虎的怪物。
他又闭上了眼，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然后下一秒，他就被那只东西吞入了腹中。
一个小男孩从墙角跑出来，他面容清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他走到另一个角落穿起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然后脚不沾地地跑回了垃圾堆旁边的一间破房子里。
7
“有消息了。”鹰平跑过来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刘芸道。
“在C市发现了他的踪迹。那边的记者接到一个流浪汉的报警，说是他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的眼睛会变红，当时他们没有在意，觉得流浪汉精神不正常，还把他轰了出去。”
刘芸看完所有的线索和报告，皱起了眉头：“打电话问下那边的人，还能不能联系到这个流浪汉。”
“联系不上了。”应声赶来的李毅把自己调查的东西甩到了桌面上，“那个流浪汉失踪了。”
刘芸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就把全国搜查的人都调往C市吧，先从这个流浪汉入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过了一个星期，那边的人又来了消息，他们没有找到流浪汉，却好像找到了00167的踪迹。
李毅看着电脑上别人带来的情报时，一直处于一种比较癫狂的神游状态，刘芸仍然执着于流浪汉的死因，李毅对着她轻轻道了一句：“或许，根本没有呢？”
刘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慢慢道：“你是说……他已经长大了。”
“谁知道呢？”李毅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盯着电脑上的老人的照片加大了笑容，“我们得好好感谢这个帮我们养了两年孩子的奶奶。”
8
安福已经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潜伏着越来越多观察他的人，他在这两年内，除了不爱说话，已经成长为一个正常的八岁孩子。
张老太一直对他有愧疚，因为没有户口的原因，安福一直没有办法入学，张老太虽然自己不识几个大字，但是却知道上学的重要性。她把捡来的书都整理起来，也不去卖了，都给安福留着看。
好在安福争气，也足够聪明，她求着小学老师买的课本，安福看一遍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可是最近，安福好像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上次他还说，要带着自己离开长乐街。
离开长乐街能去哪呢？张老太没问，她只是摸摸安福的头说：“安福，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我的丈夫，我的儿子，都在这个地方沉睡，我老了，以后也会死在这里埋在这里的。”
安福看着她，没说话，眼里却有泪光。
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这孩子几乎要哭出来，可是他随即转身走了。
9
“00167。”
李毅从前方的拐角的路口向他慢慢走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欢喜，他似乎有点激动，伸手在自己的西服上擦了几下才伸出手想和安福握一下。
周围布满了警卫，他们瞄准安福，随时准备给他一针强效镇静剂。
中间是两位主角，李毅看见安福面无表情的脸又讪讪地放了下来，他并不觉得被安福拒绝有什么不好意思，仍然像个老朋友一样对着安福叙旧道：“过了两年的人类生活觉得怎么样？”
安福盯着他，不再是懵懂或是惧怕，他冷冷地盯着：“放她，我走。”
“当然。”李毅夸张地点头，“看来那个奶奶教会了你很多东西。”
所有的人都觉得00167很危险，当大家都觉得试验品会发狂可能伤害到李毅的性命的时候，他却不顾众人的阻拦非要独自和00167交涉，而他们正好缺这样一个角色。
“你知道吗？00167……”李毅看着他的眼里有着大家看不懂的狂喜，“我在用自己的性命打赌，赌你，有没有人性，很显然，我赢了。”
他带着扭曲的笑意，放肆地大笑着：“真是好玩，我们的试验品不仅有了人类的身体，还有了人类的情感！”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低头与那个七八岁的孩子鼻尖对着鼻尖。
周围的人更加紧张得有点躁动，刘芸在一旁冷冷地喝了他一声：“李毅，别玩了！”
李毅笑起来，00167的镇定让他有点索然无味，他想摸他的头发被他躲开，他却是得意地、开心地吹起口哨：“不要慌，我的大宝贝，放心，我们的名字都会被载入史册的，我们会是生物基因改造里的永垂不朽！”
然后他指了指那个布满电网的面包车牢笼，对着安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男孩终于在他面前说了第二句话：“你们要养她。”
李毅不耐烦地点头，安福往后回了一下头——那是长乐街的街角，是张老太家的方向，他上了车，被锁上以后，众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10
大家都说长乐街的张老太傻了。
她养的那个叫安福的孩子被有钱的亲生父母接回了家，然后给了张老太一大笔钱作为感谢。
可是他们拒绝了张老太去看安福的要求。
然后张老太从那个他们送他的大房子里搬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破房子里，她害怕安福想她的时候找不到她。
电视的大屏幕里，穿着松松垮垮西装的男人正在对着记者侃侃而谈：“关于这次的基因改造融合的成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
张老太觉得他有点面熟，才想起这个人自称是安福的亲生父亲，她微微侧头看着安福走时没有带走的木床，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关了电视。
然后，昏黄的灯光下，她独自一人下了碗面，吃着吃着突然哭了起来。作品名：《废品》；作者：白格子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故事：她一生无后 临老从垃圾桶捡个男孩 得知孩子名字她怒了”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