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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鞋子,承载着一个令人难忘的故事。 一双蹩脚的棉鞋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了,我的那双布棉鞋此刻正放在炉火旁烤着,过炕的泥土炉子,没有一点温度。 父亲无奈拿起棉鞋,像烤馍片一样把鞋对着红红的炉火,鞋子“哧哧”地冒着白气,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味,父亲一边翻动着棉鞋,一边嘴巴对着鞋子“嘘嘘”地吹着,生怕不小心把鞋烤焦了。鞋子忽高低地在炉子上晃动着,昏暗的灯光下,炉火的光却越来越微弱。 “大,火快灭了,该添煤了!”被窝里的我提醒道。 父亲嗯了一下,给炉子添上了煤。 “这不行,鞋底都湿透了,很难干透,明天一粘雪又湿了,得想个办法。”父亲嘟囔着起身走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缩着脖子进来了,眼里泛着光,手里竟提着一双鞋,父亲举起鞋子在地板上狠狠咯了两下,屋里扬起低低一圈尘土,那双鞋总算露出了鞋的模样。 父亲拿起鞋,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那是一双小男孩的黄胶鞋,大大的鞋头,所谓的军绿色早已泛白,鞋底也磨光了,鞋带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光秃秃地鞋眼嘲弄地瞅着屋里的一切。 只见父亲用烧红的铁杵在鞋底上烙出了一道又一道暗印,一股烧皮子的臭味飘来,我连忙用被子盖住了鼻子,只露出眼睛观望着。 父亲把烙好的鞋放下,又走出去了。不一会儿,父亲又缩着脖子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发黄的羊皮,这还是爷爷在世时杀羊时剩下的羊皮。父亲把鞋紧贴在羊皮上,用剪刀“卡擦卡擦”两下就剪成了一双鞋垫,随即塞进了鞋里。 “这下暖和了!”父亲说道。 接着,又起身拉开抽屉,找出母亲纳鞋用的绳子,剪了相等的两根,对着鞋眼很是专注地穿起来,黄胶鞋配白色的纳底鞋,真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但没办法,屋子里暂时找不到更适合的绳子了! 父亲把手伸进鞋里,细细地端详着,一脸的满足。 “我看大小差不多,明天就穿这双鞋去学校吧!”说着,很郑重地把鞋放在炕头。 被窝里的我早都困得不行了,耷拉着眼皮,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再不情愿也得穿啊!总比穿我那双湿透的棉鞋能好一点吧,虽然这鞋是这样的蹩脚。 我惊叹于父亲的耐性,干什么都是这么的认真,执拗! 第二天,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到学校,老师竟然颁布了一条特赦令,脚上穿布鞋的孩子不用扫雪了! 我头一嗡,这下惨了,我满腹委屈地加入了扫雪的队伍,说是队伍,全班也就五六个孩子而已。 这双棉鞋够蹩脚了!悄悄地放在书桌下,还能享受到它的些许温暖。但现在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谓的“皮鞋”里,只有它最是不堪,我没有为自己荣幸的加入“皮鞋”的行列而感到一丝的优越,寒气从我脚下顿生。 我诅咒着这双给我带来霉运的鞋子,“我这也算鞋!我这也算鞋!”我的小脸越来越僵硬,手脚也不利索了! 老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厉声喊我回教室上自习。 走进教室的我比脚上的鞋还要蹩脚。那些“布鞋”都诧异地看着我,我感觉自己身上扎满了芒刺。 在我回到座位的同时,我的余光发现,有几位“布鞋”竟然脱了鞋子,光着脚丫踩在地上,脚下仅垫着一张纸,这样可能比放在湿漉漉的鞋子里要舒服些吧!我的脚底瞬间暖流升起。 为了使儿女过得更舒服一点,父亲用他的努力和坚韧,拼尽全力地支撑着整个家。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才体会到身为人父的艰辛和无奈,我才意识到那双看起来蹩脚的棉鞋,是父亲独具匠心,费尽心机的杰作!它承载着一颗父亲对女儿疼爱之心! 我多想再穿一次父亲为我精心改制的棉鞋! 一双红色的雨鞋 母亲可真怪,一天盼着老天爷下雨,但一到下雨天,就发愁。愁的是我上学时没有雨鞋穿。 夏天好说,穿个凉鞋还可以踩水花,可其它季节就不行了。 母亲总叨叨,姑娘家的,脚可不能受症。可家里只有仅有的一双雨鞋,是父亲浇地时穿的,再说我穿的话也大的不行。 母亲好不容易打听到比我大一岁的表哥有一双小雨鞋,但表哥家离我屋较远,对于交通不便,终年被农活缠身的母亲来说,去表哥家拿鞋实在是奢望。母亲盘算着,托人给我捎过来。 就这样耽搁了一半年,后来又听说那雨鞋是表哥5岁时穿过的,对于已经9岁的我来说太小了! 母亲有点失望的说,要是早点捎过来,或许还能穿。 母亲的智商可真低,捎过来估计都不能穿,那雨鞋实在太小了!我清楚表哥的小雨鞋也不知是谁给的。 唯有的一点希望如肥皂泡般的破灭了!一看到我的脚在布鞋里“扑哧扑哧”地吹着泡泡,母亲的眉毛就凝成了疙瘩。 一到下雨天,看到有孩子穿着漂亮的小雨鞋玩水花时,不争气的我真的好羡慕。 我那知道母亲为孩子能穿上一双雨鞋正在努力和生活做着抗争。 幸运的是,我上初中时,学校渐渐铺上了窄窄的石子路。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下雨天我可以挑石子路走了!但母亲去过学校,她知道大部分还是土路。 等我上高中时,家里的条件好多了,买一双雨鞋也不是难事了,然而学校到处都是鹅卵石的小路,纵横交错。水泥铺的路更是四通八达,穿雨鞋的人渐渐少了。下雨天,几乎都穿着清一色的球鞋,有猪嘴鞋,疙瘩底鞋,后来还有带腰的运动鞋,穿皮鞋的也不少。 母亲紧锁的双眉总算舒展开了,她再也不会为雨鞋的事发愁了!但母亲总有她操不完的心! 我不知道,为女儿买双雨鞋竟成了母亲的一个心结。 那年,我在一所乡村教学,母亲又叨叨着给我买双雨鞋。她说,你小时候家里穷啊,买不起雨鞋,如今条件好了,该买一双雨鞋了,大姑娘的,出门要体面点,不能让人笑话。再说,下雨天,你脚底下利索了,干什么事都能干好! 母亲硬是拽着我在矿上的大商场里买了一双红色的雨鞋。还说,要买就买质量好一点的,样子也要好看,街上那些小商店里的质量不行,人家工人讲究,商店里的货都好! 母亲平生第一次奢侈了一把!原来母亲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如今的母亲老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双红色的雨鞋,但女儿我记得!鞋子载着我们长大,故事伴着我们成长!时代在进步,鞋子在变化,父母的爱却是亘古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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