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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阐述了哲学的两个大问题:世界是什么与我是谁。这两个大问题的理论性比较强,下面我们回到生活中,谈谈如何跟孩子进行哲学对话。这些对话是围绕很多的具体活动展开的,比如一起读书,起游戏,一起看动漫,甚至一起创作视频。
很多儿童哲学教育里面都会提到“哲学始于惊奇”的命题。惊奇,是很重要的一个起点,我们在哲学教育里面一定要激发孩子对世界、对自我的探索的惊奇感,不论是读书,还是一起玩游戏、看动漫,都要在互动中培养自己与孩子之间的一种互相激发的关系。其实孩子对世界的好奇是慢慢培养、慢慢激发出来的,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他可能一开始只是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眼睛里就是自己的些爱好、习惯,你想让他对大问题,对世界、对他人、对人生产生些好奇的兴趣,家长还是需要做一番努力的。
那么如何跟孩子进行哲学对话呢?
首先,时间的选择很关键。有的家长从幼儿园开始就跟孩子读哲学的启蒙书,其实效果并不是很好,可能会产生拔苗助长的效果。从小学开始比较好,尤其从二年级、三年级开始,因为这时候孩子的思维能力比较成熟了,然后才能够一点点把他带向思想的初阶层次。当他开始得心应手地思考小问题的时候,才能够慢慢地把他引导到对大问题的关注和思考上面。从思维到思考,从小问题到大问题,应该一步步地走,一点点提升。还没有学会跑,就让他去飞,是不值得推荐的。
其次,对孩子的哲学教育不应该离孩子的生活太远,应该从生活中的细节入手。建议从孩子们的困惑、感悟、体验出发,理解他们的生命,慢慢地从具体的问题引导他们思索大问题。还应该注意的一点就是,每个孩子其实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哲学教育尤其应该避免的就是“一刀切”。以为拿一本哲学启蒙的入门教程,无论是法国的还是中国的,就可以套用在所有孩子身上,这一点是完全错误的。而应该从发现孩子自身的独特性入手,然后从他关注的问题和他的各种人生困惑入手,慢慢地去进行引导。
最后,关于如何去教。建议以哲学史为基础,尤其是以西方两千年的哲学史发展为基础,要交代给孩子那些重要的命题、基本的概念,然后引导他阅读那些经典的哲学著作,尤其是比较复杂的哲学论证。从这个方面来说,选一套好的教材就比较重要,可以看马修斯的书,还有“思考的魅力”系列书。下面我就谈谈如何与孩子一起读哲学著作。
四个步骤与孩子谈谈“快乐”
马修斯的《与儿童对话》中有不少重要的哲学主题,第一个就是快乐。从快乐入手比较容易拉近跟孩子之间的距离,因为孩子们虽然也有一些迷茫,也有一些痛苦,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人生还是无忧无虑的,快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比较容易入手的出发点。快乐这一章以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开始,讲的是男孩弗雷迪和女孩艾丽斯的场具有哲学意味的对话。弗雷迪说:“格蒂姑妈的花又快乐起来了。”小男孩觉得花开得这么艳丽,活泼生动,有一种快乐的感觉。然后艾丽斯就马上反驳说:“花不会快乐,格蒂姑妈喜欢把花当作人一样对着它们说话,可是它们根本没有感觉,它们不会口渴、伤心或快乐。”弗雷迪有点失望,他好像之前很相信格蒂姑妈的话,就问妈妈真的是这样吗?”他的妈妈也觉得很困惑,说:“你最好去问格蒂姑妈。”这是一个开始,非常好地引导了一个问题。
我跟女儿读完这段话之后,女儿就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她觉得花也好人也好,其实都可以快乐,为什么一定要说花没有人的感觉接下来我就跟她一起读格蒂姑妈跟弗雷迪的对话,就逐渐进入一种哲学思考的境界了。
怎么引导孩子进行哲学思考,这本书给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典型的案例,具体有四个步骤:第一步是提出问题,提出那些虽然不是很大,但确实很令人困惑的问题。第二步是进行辩难。提出问题之后孩子会给出一些回答,但是你要反驳他,指出他的论证之中站不住脚的地方,然后进一步引导他看到新的假设,进行新的论证。第三步是给出经典的哲学论证。在提出问题、进行辩难之后,要给出在哲学史上那些大哲学家对这些大问题的一些初步回答,这些都是必要的北京第四步是要把哲学史的内容跟孩子自己的生活联系在一起,让他从哲学的角度好好地反思一下,他的生活里到底有哪些东西可以跟这些哲理联系起来。这也是我和孩子一起读弗雷迪跟姑妈对话的时候,慢慢引导她去做的,即体会四个步骤的哲学对话。
第一步,弗雷迪去问姑妈:“格蒂姑妈,我们怎么能知道菊花快不快乐呢?”然后格蒂姑妈说:“你今天没见到它们吗?它们的脸抬得好高,还对我们笑呢!”这就涉及一个问题,你判断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快不快乐,其实是从外部、从外表来入手的,你会觉得一个快乐的人的表情是快乐的,一朵快乐的花的外在表现也是快乐的,它的颜色是鲜艳的,是迎风招展的。那么快乐是不是仅仅是一种表面的现象,仅仅是表达出来的外面看得到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说花跟人一样是可以快乐的,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快乐的外表。
但是接下去第二步格蒂姑妈就进行辩难了。她说,仅仅把花跟人进行类比还不够,因为人跟花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一个内心的世界,人并不仅仅是外表能表现出快乐,而且可以在内心世界里面感觉到快乐。人有体验,有情感,甚至有更高的灵魂和精神,而花有这些吗?花好像只是在那边花枝招展,虽然它表现出来是快乐的,但是它真的有一个内心,会在那里感觉吗?这是格蒂姑妈的一个辩难。
到了第三步,格蒂姑妈就引入亚里士多德关于快乐的讨论。亚里士多德对快乐的讨论也是从这个角度入手的,即快乐到底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精神的追求?快乐是一种肤浅的感觉,还是体现出一种人格的、向上的、精神的力量?马修斯在书中引用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一书中非常经典的一个命题,即“快乐就是自我实现”。他说:“你的快乐只是做你正在做的事情而已,那是种心理拥有的快乐。”表面上的那些快乐可能仅仅是肤浅的,是暂时的,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的,但是内心的快乐,当你用心灵去追求一个目的,当你不断地去实现自我、培育德行的时候,你感觉到的快乐是充实的,是真正有目的的,是可以被实现出来的,这是第三步。
而第四步,马修斯就进一步从哲学的道理和原理,落实到孩子们的日常生活里面。弗雷迪实际上也听不懂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原理,但是他从格蒂姑妈的话里面领悟出来的,确实是古希腊人的深刻哲理然后他就回忆起自己最快乐的经历,就是在圣诞夜参加唱诗班的合唱,那个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汇入一个大的整体中,然后发出自己美妙的声音,人和人之间形成一个和谐的、美妙的、完美的精神世界。所以真正的快乐就是自我实现,是人和人之间形成的一种最高层次的精神沟通。
此时,孩子会有一些触动,当然这种触动跟我们大人的触动是不样的。当我们读到亚里士多德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诠释,或者得到了某种意义,但孩子会觉得他的快乐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方向去推进,比如明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背起小书包去上学,去参加合唱团;比如她若喜欢跳舞,然后她每次跳舞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已是在“自我实现”这本书带给我非常大的收获,而且这个收获并不仅仅是阅读上的一些感悟,而且是哲学思考上的提升,因为我们是按照四个步骤进行的:通过从问题,到辩难,到哲学的基本原理,再到认识自己生活的体验。这是一点点、一步步向上进行的运动,而且是精神的运动,从思维到思想,从小问题到大问题。
家长陪孩子读这本书时要有代入感,让孩子跟你进行一番哲学的辩论,比如你自己就扮演姑妈或者其他长辈,然后一起谈论一个日常生活里面的哲学现象,或者令孩子感到困惑的生命现象,再慢慢引导他们一点点进行哲学思维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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