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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明年就要中考了,虽然女儿在名校就读,但成绩却在班级垫底。尽管张丽想尽了办法,依然无力改变什么。
今天,再次和女儿李彤大吵了一场,事件的起因依然是女儿的学习态度,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争吵了。
女儿李彤已经睡了,张丽却怎么也睡不着。半夜,她披着衣服起床,走到窗边,小区里只有零星的灯还亮着,昏暗的灯光像极了张丽的心情,沮丧,无助,绝望。
张丽低声地抽泣,不止一次,她有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她身心俱疲,不知道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l 婚姻和孩子
张丽从小基本就没受过什么苦,上海的80后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就独享父母的宠爱。她的学生时代压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大,尽管她本人的学习成绩非常不错。
从对口小学考进重点中学后,无论是张丽本人还是她父母都没觉得考大学有多大的困难,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张丽也顺利地考入了复旦大学。
大学毕业后,张丽进了一家事业单位,然后恋爱,结婚,一切都和常人并无太大区别。婚后2年,张丽的女儿李彤出生了,小天使的到来让这个家充满了温馨和幸福。
张丽的老公李强来自于内地,和张丽同样毕业于复旦大学。所不同的是李强是考入复旦读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一家知名的互联网公司,收入相当不错。
李强是个孝子,虽然他本人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其父母却对没有孙子耿耿于怀,老家的规矩是没儿子的家庭被称为“绝户”,意思就是断绝了后代。
李强顶不住父母的压力,于是试图说服张丽再生一个孩子。但张丽是事业单位,那时候的计划生育非常严格,生二胎必然被开除。
而李强的意思是让张丽辞职,生完孩子后再找工作上班,这个决定自然遭到张丽的反对。双方在这个问题上都不妥协,最终二人协议离婚。那时候女儿还不到3岁。
l 快乐的幼教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张丽的女儿李彤开始上幼儿园。张丽对女儿非常用心,虽然那时候流行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张丽并不认可,她希望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李彤的童年是一路玩过来的,没有上过学前班,也没有课外补过课。她经常去的地方是游乐场,儿童乐园,科技馆和博物馆。张丽家的对口小学是所名校,李彤是真正零基础进入该小学。那一年是2012年。
到了小学,由于是名校,要求自然相对较高,由于李彤是零基础,刚上学的时候成绩并不好,于是张丽开始辅导女儿作业,虽然辛苦,但经过一年的努力后,女儿的成绩就基本保持在班级中游。
到了小学三年级,家长会上,班主任老师给家长们通报了情况。还有3年小学毕业,想要进好学校,必须学奥数。本区排名前列的学校 几乎全是民办初中,想要进这些学校,四大杯赛奥数证书是必须的。
张丽是文科生,正常的数学还可以应付,奥数实在是超过了她的能力。尽管她对可课外补课极其反感,为了女儿能上一个好的高中,也不得不送女儿去课外补习班学奥数。
自从李彤开始学奥数,家里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本来充满欢乐的家开始逐渐变得阴云密布,开始变成了一个谁都想逃离的场所。
l 奥数和小升初
李彤虽然也想进好的初中,但可能父母都是文科生的原因,她对奥数很不感冒,尽管也在非常努力地学,但奥数只适合5%的孩子,显然,李彤不属于那5%。
张丽虽然是在事业单位,但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工作也相当辛苦。尤其是张丽还是个小领导,还得安排部门工作,加班的频率并不低。
而张丽父母除了接送李彤外,在孩子的学业上也确实帮不了什么忙。看到女儿学习奥数如此困难,张丽狠了狠心,自己也跟着学,每次上课,她都在课堂后面认真地记笔记,所有的习题也自己先做一遍,自己搞懂了再教女儿。
由于张丽要跟着上课学习奥数,还要忙着应付工作,为了不加班,她基本很早就到单位,每天上班和打仗一样,忙得不可开交,还得利用一切时间研究奥数。经常忙到深更半夜。
然后效果并不明显,尽管张丽已经费劲心力,但李彤奥数学习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她不会的太多,经常性地卡题。
尽管晚上张丽给她讲解,不知道是讲解的方法不对,还是理解力有问题,李彤依然学得非常艰难。
几次讲下来,女儿依然不会,张丽急了,开始指责女儿不用心听,李彤开始哭,张丽气急,有时候忍不住会怒骂…….。这样的曲目在她们家每天都会上演。一到学习时间家里就鸡飞狗跳。
张丽也曾经有过无数次想要放弃,但为了女儿的未来,她还是选择了坚持。每天晚上开始学奥数,就是她们家最黑暗的时刻。
每天的日子都是煎熬,李彤没有一天是在晚上10点半以前睡觉,每天就是做题,背公式,背模型,实在难受了,哭一场,哭完了抹干眼泪继续学。
一年下来,就在张丽和李彤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李彤拿到了她的第一张奥数证书,数学大王的3等奖,这是一个不太有名的小杯赛,这张证书及时地给母女俩打了鸡血,让她们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4年级,李彤拿到了春蕾杯的三等奖证书和四大杯赛中环杯初赛三等奖证书,入围决赛。得知消息的那一天,李彤再次留下了眼泪,这两年的艰苦学习,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可以这么说,证书完全是用眼泪浇灌出来的。
l 顶级名校的学生生活
有了证书,再加上李彤的语文和英语都相当不错,她很顺利地通过了本区最好的顶级民办的面试,进入了这家顶级中学。
但无论是张丽还是李彤,都没有想到对于她们来说,学习的艰苦才刚刚开始。顶级民办的学习压力绝不是普通学生可以承受的。
暑假中,学校先给了个下马威,大量的暑假作业,不但多,而且有相当的难度。李彤在暑假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才完成了对应的作业,但这也只是开始。
开学家长会上,学校明确表示,我们学校不需要去外面上补习班,只要跟上学校的节奏,竞赛可能有点困难,但中考自招完全没有问题。
张丽母女听了暗暗心喜,总算不用再去上奥数课了,然而她们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因为这个前提是跟上学校节奏,但问题也在这里,跟不上怎么办?不去外面补习还能怎么办?
显然,李彤文科不错,数学明显就是跟不上学校的节奏,尤其是到了初一,这个现象更为明显。每天完成学校作业基本都在晚上11点以后。
初中的学业,张丽已经力不从心,帮不上忙了,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着女儿做作业,等女儿睡了,帮她抄题,打字,整理各种资料。
在女儿沮丧的时候,给她鼓劲,在女儿哭泣的时候,陪着她一起流泪。每天晚上,家里的气氛就非常压抑,张丽的心情也随着女儿的成绩跌宕起伏。
眼看着女儿的数学成绩从班级的中游逐渐滑落,张丽非常焦急,补习班一直在上,但效果并不明显,因为每天学习时间过长,李彤开始有了厌学情绪。
l 青春期逆反
具体的表现是,做作业开始拖拉,每天先把其他作业做完,最后再做数学,这样做的后果是时间不够,到最后就胡乱应付,然后就是一大堆的订正。
恶性循环下,李彤的数学成绩开始在班级垫底,张丽非常着急,试图让女儿回家先做数学,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老师和同学。
但李彤大了,明显产生了青春期逆反现象,她依然我行我素,对数学采取逃避的办法。张丽说得多了,母女就会发生争吵。其结果是除了双方都很生气,什么都没有得到改变。
母女两个的争吵频率越来越高,经常性地陷入冷战,而每次都是张丽最后妥协,这让她身心俱疲。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里,但家也不再是一个避风港了,这里是战场。
每次看到李彤拖拉的样子,张丽都怒从心起,但又必须强忍着,只要一开口,必然发生冲突。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李彤已经初二了。
在这一年中,她的文科成绩尚可,数学不及格已经成了常态,总分自然也在班级排名倒数。明年就要中考,而目前这个成绩,重点高中几乎没有指望。
l 没有人预知未来
张丽不知道怎么办?自从李彤进了这所顶级民办初中,家里就几乎没有正常的生活,这个家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现笑声了。欢乐离开这个家的距离越来越远。家里的每个人都很痛苦。
张丽并非望女成风,她只是希望女儿能读个大学。以目前的形势,女孩子没有大学文凭,在就业市场上根本没有竞争力,将来养活自己都难。
但李彤显然认识不到这点,她就一个感觉,学习实在太累,她已尽力,但妈妈不理解,依然压迫她学习,为此她也十分恼怒。二者的认知不在一个点上,冲突和争吵在所难免。
这才是初二,中考后还有高中三年。张丽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说服女儿,去改变女儿,对女儿的未来,她没有一点信心。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学生读个书而已,为何就这么难?
(以上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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