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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对抗、意外、中弹、歌声、性、庆祝、斗殴......球队大巴上发生的故事，其实一点都不少于更衣室。
世界杯夺冠数个月之后，第二颗金星闪耀在法国足球的蓝色天空。冠军巡游，法国队大巴从香榭丽舍“落荒而逃”的故事没太多人在意，但这至少让我们回忆起了这种交通方式，以及它给足球历史留下的那么多值得回顾的瞬间。
不过说到法国国家队的大巴，很多人会首先想到8年前那场令人不快的故事......
“GO!GO!GO!”
濒临印度洋的南非海滨度假胜地克尼斯纳，酒店大堂门前，时针指向15时55分，牌号为ZFY-456-GP的现代大巴已经等待了几分钟(下图)。大巴内，埃夫拉、里贝里和阿比达尔如往常一样占据着最后排的位置，不远处的亨利透过玻璃窗看着车外，古尔库夫坐在他前面不远处，始终没有回头——小伙子看上去有些害怕，因为有些家伙每次都会在大巴上跟他开些不那么友好的玩笑。
古尔库夫内向、帅气，但不怎么惹人喜爱。几天前，也是在大巴上，几名法国队大佬干得十分出格，而当时被称为“新星”的古尔库夫选择了回击。紧张气氛之下，阿卢·迪亚拉充当了和事佬，当时古尔库夫的俱乐部队友卡拉索、普拉纳也站起身来，里贝里、加拉和阿内尔卡则在对面怒气冲冲......大巴简直变成了斗兽场!那天是2010年6月20日，这辆大巴的任务是把法国队从酒店送到名为“梦想之地”的训练场。按照计划，法国队要进行日常训练，但那堂训练课永远都没有开始......法国国脚们当时拒绝下车，以此抗议阿内尔卡被驱逐出队——性格乖张的法国前锋，在0比2输给墨西哥的中场休息时辱骂了国家队主帅多梅内克。
大巴窗帘都垂了下来，内部气氛很压抑。有些球员开始咒骂、发火，但罢工的领导者们控制着大巴，其他人只能选择沉默。洛里、西塞和戈武不想罢训，古尔库夫也不想......里贝里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所以他一直嚷着要去训练——“这样可以上电视!”
近距离观察到那一幕的记者告诉我们，阿比达尔一直用手捶着车窗，让司机上车。司机叫雅各布斯·威廉斯，一位40多岁的南非人，被临时雇来的。后来他对法国媒体透露道:“起初我以为他们是让我开空调，所以待在驾驶位置没有动，随后我听到背后的球员们在喊‘GO，GO，GO’......”
16时56分，大巴终于开走了，法国国家队历史上最令人悲伤的一幕，就此结束。
2014年5月，法国国家队的装备赞助商毁了一辆同款大巴的复制品，以显示彻底翻过那一页的决心。而当初见证故事的那辆大巴，目前仍在南非东北部的贝诺尼军营中服役。对了，雅各布斯·威廉斯先生那天拿到了250欧元小费和一件蓝色风衣，那是球员们送给他的礼物。
纳斯里VS亨利
法国国家队的大巴故事很多，尤其是多梅内克时代。一名记者回忆道：“我记得他执教法国队的第一场比赛，就让司机扔下迟到的卢因杜拉，后者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去训练场。”
2008年欧洲杯，法国队表现不佳、成绩糟糕，队内气氛沉重。一次训练结束后，纳斯里回到大巴、坐在了亨利的固定座位上，加拉看到后很不爽，要他换个地儿……“他(纳斯里)看着我，然后戴上了耳机。这时蒂耶里(亨利)上来了，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并用手势示意纳斯里换个位置，但他仍旧戴着耳机看车外。蒂耶里对他说：‘你知道这是我的位置，为什么还坐这儿？’那家伙还是一动不动。蒂耶里随后看着我说：‘难以置信！’最终，那个傲慢的家伙还是起身走开了。”
纳斯里
亨利
这是老球员留下的传统，从1998年世界杯开始，那一拨冠军球员就以严格遵守规则而出名，尤其是在大巴上。名宿皮雷说：“作为年轻人，你要等老将们都坐下后再选择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说，大家都坐下，你才能知道哪个地方有空。这和在餐桌上是一个道理。”
曾短暂入选法国队的前巴黎圣日耳曼后卫贝尔纳·门迪，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我在大巴外等所有人上车，亨利看到了，就让我坐在他旁边。这是一个事关尊重的问题，但这在以前有效，现在就不太行了，到处都是刺头……”
当然，也有些老将压根儿不在意座位，比如1998世界杯冠军中卫勒伯夫。“我通常都是看心情，齐祖、布兰克和巴特斯有固定位置，其他人都是随便坐。要么一个人坐在角落安静打电话，或者几个人凑一起玩牌。有些球员总是坐同一个位置，因为迷信。只有博格西昂经常坐在司机后面那一排，因为他要给我们放音乐。”
普拉蒂尼那一代法国国脚，没少跟着大巴在欧洲四处旅行，当时来说，那是最便捷、最便宜的交通方式。那时的球员更加安静，个人有各自的习惯，没人会因为坐到车内厕所旁边而不满或抗议。前国脚巴蒂斯通回忆说：“在我看来，座位在哪里一点儿都不重要。我喜欢坐在前排靠右，但没有什么特定规则。我记得米歇尔(普拉蒂尼)喜欢在车上走来走去，和所有人谈话，鼓励他们。
1982年世界杯上，(时任法国队主帅)伊达尔戈下车后还要给我们下达战术指令。放到现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女服务生
在欧塞尔执教近40年的老帅居伊·鲁，这辈子在球队大巴上度过的时间恐怕没有其他同行能够比得上。“教练组成员永远坐在前面，而我就呆在司机身后，看他是否走错了路。每次出发前，我都会研究地图。后面？不会喧闹的，我的球员们都很安静。”居伊·鲁还开玩笑说，就是因为这些大巴旅行，让他得了肾病。
《法国足球》名记帕特里克·于尔比尼回忆说：“当年我们可以全天24小时和法国青年队待在一起。有一次去德国比赛，我在酒店里和球员们一起吃午餐，两个女服务生很受球员喜欢，他们让我去当翻译，并希望姑娘们到他们房间去。这当然不行！但赛后回到大巴，我看到两个姑娘还在那儿！整个旅途我都在专心写稿……抵达机场时，灯光重新亮了起来，我看见她们几乎半裸地躺在大巴后排。大家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连教练也没有说话。”
时代在进步，飞机和火车逐渐取代了大巴。1998年世界杯决赛前，疯狂的人群甚至让法国队差点没能按时抵达法兰西大球场。于尔比尼又开始了怀旧：“以前小伙子们在大巴上唱歌、打牌、交谈，现在，大巴只是用来将球队从酒店送到球场。”
一般来说，参加大赛的球员们只需要在大巴上坐10来分钟，但现在车内的气氛和当年完全没得比。勒伯夫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们坐上车后都戴着耳机，眼睛只盯着iPad。”
善于搞笑的人，总还是有。2008年底在多哈跟随拜仁集训时，里贝里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这家伙居然还点火前进了几米……这个玩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由于驾驶不当，大巴撞上了广告牌！当然了，即便是专业人士操作，也未必一定妥当。前圣艾蒂安队长拉尔凯回忆说：“我们在摩洛哥就遇到过一次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故。当时司机自信能开过去，但实际情况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大巴的一侧擦伤严重……好在车还能动，没耽误前进。”
德尚的命令
庆祝的大巴不能开到预期目的地是常事，哪怕只往前走一点点，有时都做不到。1998年世界杯夺冠后，法国国脚们照例乘坐敞篷大巴走上巴黎街头庆祝，亨利、特雷泽盖、迪奥梅德和杜加里站在前面，坎德拉、布兰克、德约卡夫和勒伯夫待在后面。但和2018年那帮年轻人夺冠后在巴黎街头畅行无阻不同，当年的大巴一上街头几乎都动不了了，50万人将香榭丽舍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1998年法国夺得世界杯冠军
2018年法国夺得世界杯冠军。
看着疯狂的人群，看着坐在下层神情慌乱的家属们，球员们只得要求司机改道。勒伯夫回忆说：“那简直太超现实了！有些人晕倒在路边，我们十分担心情况会朝着坏方向发展。谢天谢地，我们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了庆典。”
勒伯夫说，20年前那届世界杯，每场比赛结束后边卫坎德拉都会唱《I Will Survive》。而球队带着大力神杯回克莱枫丹时，队长德尚居然直接向共和国保安部队下令，以清除道路，“而且他命令我们关掉夺冠后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是啊，那年夏天，我们在大巴上度过了太多美妙时刻。”
与大巴有关的故事，多是欢乐和趣味，但也有恐怖和悲伤，比如2010年安哥拉非洲杯多哥国家队大巴遭到恐怖分子机枪扫射，再比如去年4月底多特蒙德大巴的遭遇。前往比赛地参加对摩纳哥的欧冠比赛前，多特蒙德的大巴成为了炸弹袭击目标，在那次意外中受伤的后卫巴特拉解释道：“炸弹爆炸后，我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踢球了。3颗炸弹引爆后的5到10分钟里，我完全无法动弹，什么都听不见。”
本文原载自第746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18.09.25
部分内容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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