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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文化的继承与创新
----兼谈长白山“五绝”原生态艺术
王松林文
长白山既是一座物产丰富的自然资源宝库,也是一座底蕴丰厚的文化资源宝库。长白山文化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是长白山区各族人民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长白山文化的内涵丰富,外延广阔,它既是农耕文化、渔猎文化、游牧文化等相结合的物质文化,也是军政合一的政治文化,[1]同时还是独具特色的萨满文化的重要发祥地。
原始萨满文化是我国古代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产生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繁荣时期, 古代北方民族或部落,如肃慎、勿吉、靺鞨、女真、匈奴、契丹等;近代北方民族,如满族、蒙古、赫哲、鄂温克、哈萨克等也都信奉萨满教或保留一些萨满教的某些遗俗。萨满教原始信仰行为的传布区域相当广阔,囊括了北亚、中北欧及北美的广袤地区。
“文化”是人类征服自然、社会及人类自身的活动、过程、成果等多方面内容的总和,存在于人类生存的始终,文化在文明社会之前便已产生;而“文明”则是人类文化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指文化成果中的精华部分。文化是文明的基础,文明是文化的物质及精神方面的表现,但并不是所有的文化都能结出文明之果,而任何文明都有文化的背景和基础。文化可以决定文明的命运,文明的程度可以影响文化的改变。
萨满文化是关于神的起源和信仰的原始思维表现形式;
富察哈拉著名大萨满、穆昆达依崇阿祖爷训示族中家萨满云:“神也能也。神不在外,而在内;神不在表,而在里;神不在肤,而在心也。心有则神有,心无则神失。神处处有,神处处在。广聚万神独善己身,要学勤蜂劳蚁,百草可知其药性,百兽可知其秉性,百鸟可知其翔性,百鱼可知其水性,山川星月可知其动性。不知不觉不能不做,非萨满也!”[2]
人类原始社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历史时期。长白山“五绝”原生态艺术,是原始社会人类思维和精神领域中创造活动的结晶。研究长白山五绝艺术,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回答关于艺术的发生、原始思维的发展、原始艺术的特点和规律等问题,而且可以帮助我们认识人类发展史和长白山文明起源。例如,原始森林图画符号是原始人创造出来而又为原始人共同享受的一种艺术。当原始人的全部意识形态还没有分割成各个部分而是一个统一体的时代,原始符号艺术对原始人的生活的影响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又如原始岩画与原始宗教就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甚至成为原始宗教和原始巫术的外化形式。在研究原始艺术的时候,任何将原始意识形态的统一体割裂开来的做法,都很难达到正确的认识、得出正确的结论来。
前面说过,长白山原生态艺术(包括“萨满面具艺术”、“森林符号艺术”、“原始图腾艺术”、“女神说部艺术”和“玛虎古戏艺术”统称中国长白山原生态“五绝”艺术,是集声音(音乐艺术)、体态(舞蹈艺术)、器物(造型艺术)、绘画(美术及工艺)、口传(传说故事)等多种元素在内的综合性艺术范畴)作为外界客观世界在人类头脑中的观念形态的反映,受到原始人的思维的直接影响,但原始艺术受其他外在条件(如地理环境、生态环境和其他自然条件等因素)的影响,也是不应忽略的。
总之, 长白山原生态艺术是代表长白山先民新石器时代、渔猎时代的最高级的手工技艺和思维反映,具体表现为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英雄崇拜,其万物有灵的信仰是核心价值观。
一、说部女神艺术
(图一:红山女神石雕像 高80cm)
满族说部是口述历史文献,更是珍贵的人类文化遗产,它的产生是在自然的历史背景中,由传承人代代口述而传承下来,所以说部的主要特征是必须要有传承人。
1、“满族说部”的称谓
满族说部,源自满语“乌勒本”,意思是“讲古”“讲根子”,译作汉语当为“传”“传记”之意。满族说部是满族先民传承下来的一种长篇说唱艺术形式。
在通古斯古语中,称“天宫大战”故事叫“乌车姑乌勒本”。“乌车姑”实际为“神位”,“神板”、“神龛”之意。“乌车姑乌勒本”即“神龛上的故事”,也就是萨满教原始神话。这里所讲神语涵义和后世把神话做为一种口碑文学的样式有某种性质上的差异。它完全是作为神的谕训弘布族众,故带有十分庄严敬膜的宗教意义。往昔,对于乌车姑乌勒本的原章原节,唯由一族中最高神职执掌者,即德高望重的安班萨满玛法(大萨满),才有口授故事和解释故事的资格。在老萨满指导下,往往族权执掌者——罕或达,或穆昆也有神授的讲述才能。后来,由于故事本身的强大生命力、吸引力,逐渐在满族地区扩散、传播,这是不争的事实。[3]据傅英仁老人回忆:在他打小的时候,就在宁安一带听到多位老萨满传讲过不同内容的《天宫大战》(又称神魔大战故事)……其内容演述萨满女神创世开辟之圣迹,满族说部中,“神龛”故事出现最早,这说明萨满女神创世神话是所有满族说部故事的源头。满族说部的女神神话,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既有萨满女神开天辟地、创造人类与万物的创世女神神话,也有萨满女神创制新的婚姻制度、保佑族人健康长寿的婚姻女神神话,既有创造生命、哺育人类、繁衍后代的生育女神神话,还有开创基业、绵延种族、造福后人的族源女神神话。其中,女神创世为故事核心,由此核心衍生了许多人物和传说,满族说部具有鲜明的萨满女神神话特征。在传世的满族说部作品中,满族先民集体创作的《神魔大战》是满族先民一切萨满女神神话的原型。《神魔大战》犹如满族先民心中神圣的《圣经》,是满族先民宗教信仰的根系所在,也是满族先民神话思维的源头。《神魔大战》中的人物神谱、思维特色、情节模式和创作风格影响了后世萨满神话与传说。《神魔大战》中的至上神阿布卡赫赫既是一位威名远扬的萨满女神,也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天神,还是满族先民的始母神。在不同的满族神话、传说中,阿布卡赫赫已经演化为满族先民不同历史文化时期的始祖母或女首领。阿布卡赫赫成为萨满女神的最初原型,后世的萨满女神都与阿布卡赫赫有着千丝万缕的根源联系。
2、满族说部的抢救与整理
第一批由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30部,由王松林署名整理的有5部《金世忠走国》《瑞白传》《比剑联姻》《东海窝集传》(与著名满语专家宋和平女士合作整理,于1999年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第一版)、《两世罕王传——努尔哈赤传、《红罗女》》共6部;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出版时间是2007年7月。
笔者早在1997年春,就开始深入到黑龙江、吉林等各地找到著名文化传承人富育光、傅英仁、马亚川等满族耆老,先后征集到《天宫大战》、《金兀术全传》、《萨不素将军八十一件事》、《萨满故事》、《红罗女》、《康熙秘闻录》、《女神谱评》等十余部。并于1998年7月由时代文艺社公开出版《红罗女》、《创世女神》(天宫大战)、《东海窝集传》《傅英仁萨满故事》等(见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满族面具新发现》一书)。
《长白山萨满女神传说》(原名《神魔大战》)早在上个世纪40、50年代,仍然在黑龙江省东宁、宁安、鸡西、黑河、吉林省珲春等各满族地区流传。
目前《满族说部》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出版46部,是中华民族乃至人类文化史上的重要成果。其中出现或提及的女神至少超过300位,填补北方女神神话空白。
《神魔大战》说部讲述的神话反映的是旧石器时代母系氏族社会的历史,它比古希腊神话《伊利亚特》、《奥德赛》早一个历史时代。
二、满族面具艺术
(图二:红山时期萨满面具石雕 高23cm)
萨满文化为长白山地域古人类创造并留传下来最辉煌的原始艺术瑰宝;其中满族面具,便是萨满宏大原始艺术圣殿中,又一璀璨夺目的文化遗产,长白山区域满族面具作为一种纯精神的万能武器,随着原始先民的恐惧感、自卑感逐渐消失后,就慢慢演变成娱神娱人的工具。满族萨满面具由庄重威严的萨满祭奉逐渐转为戏剧娱乐表演。萨满面具基本上以反映女神为主,其形成时间大约为原始母系社会的繁荣时期。中国北方地区是世界上萨满面具的发源地之一,它以其特有的地域特征、分类及文化价值等,被称作是萨满教的“活化石”。早年萨满面具多用玉石、骨刻、草枇、兽革、龟盖、贝壳、葫芦制成。近世多用高丽纸、桦树皮制成,再刻绘人、鸟、兽、神怪形象,或慈祥、或狰狞,千姿百态。每一个面具背后都有至少一个神话和传说故事,而内容都蕴含了大量的文化内涵,它反映了更早期的原始先民的生存状态和文化心理。
从石器时代开始,祭师们就在庆典或者施巫的各种场合上使用面具,特别是在满族文化的发展中,人们的狩猎、祈祷、祭祀活动中,曾经广泛使用面具。因为戴上面具以后,人们可以从灵魂世界获得更多的信息,来解决现实世界的很多难题。戴着面具的祭祀舞蹈,可以连通神谕,与多种神灵对话,共同来对抗宇宙某些未知的力量,制裁和驱逐某些不利于人类生存的邪灵异物,是人们在现实生活通往超越现实的具体手段。
萨满面具的五种功能:一是敬神,为尊重神灵,不能以凡人的面目直视众神,遮掩面孔,也遮掩内心。二是惧神,怕神看见自己真实面目,招惹神怒,惩罚自己,不让神辨认出来。三是诱神,戴上各种面具,让神误认为是神族,可以直接对话,通灵,也可以起到震慑神的作用。四是娱神,以面具形态,显示各种超人技能,有趣好玩,让众神高兴,降福人间!五是领神,把自己神格化,戴上神灵面具,以祈求该神的保佑,或得到该神的威力、智慧和附体,达到战胜一切的目的!因此,丰富多彩的萨满面具艺术,被誉为“刻绘在人面上的敦煌壁画”!
萨满面具的艺术特点:
1、内涵丰富。满族面具文化,伴随着原始宗教产生于中国北方的长白林海之间,有如万年古松,生生不息。满族面具同其他少数民族面具一样是在超自然面前恐怖的表现,也是一种反抗、奋争和充满理想主义的表现,它是深感自卑的人,刻意改变自己的面目或属性,变“我”为“非我”的一种自卫、逃遁或进攻的手段,一种调和人与自然之关系的交际手段,一种纯精神的万能武器,直到人的自卑感逐渐消失,面具才慢慢演变成娱乐工具。如,满族面具“佛朵妈妈”是满族的天母神,相传在人类遭遇洪水时,是她用柳枝拯救了人类,又用柳叶繁育了后人……又如,“其其旦”女神见大地冰冻千尺,无法繁育后人,她私盗神火拯救人类,而被神火灼成怪兽等。佛朵妈妈、其其旦大神面具均反映了满族族源的历史和对火崇拜的理念。
2、传承久远。满族面具以反映女神为主,从神名起源判断和旧新石器时代赤峰百岔河、阴河岩画的证明,形成时间大约为原始母系社会,逐渐向父系社会过渡的时期,即公元4000~6000年以前,那时红山地区原始人类多以采集、渔猎为生,对大自然和猛兽、飞禽充满敬畏心理和崇拜意识。如从面具“风神”、“火神”、“土地神”、“水神”、“雨神”、“冰神”、“雪神”、“雷神”、“豹神”、“鹰神”等,都可以看到原始的图腾膜拜痕迹。尽管很多自然现象如“风、雨、雷、电”都极为抽象,但人们的心目中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灵的神明。另外,原始的祖先崇拜也证明了这一点,如创世天神阿布卡赫赫,后来变成男神阿布卡恩都哩;“耶鲁里”本是《天宫大战》神话中敖钦女神所变,因与巴那姆女神发生角斗而改变神形,变成一角9头8臂的两性怪物,后来成为9头神魔耶鲁里,反映了北方民族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时期的生态观念。
3、神秘仿生。满族祖居长白林海,向有“林中人”之称。他们世代承继萨满祭祀,充满神圣的原始宗教和古老的山林气息,给人以粗犷野烈之感。为了生存和抗争自然,萨满仿生各种图腾,创造先进工具和技术;如面具“虎神”、“野猪神”、“鹿神”、“蟒神”、“龙神”、“鹰神”等等。在满族家祭和野祭中,部族的大萨玛常常模拟动物的神态、舞蹈,进行跳神活动,据说这样可以把想请到的动物神请下来,帮助部族和家里人除灾治病。在后来演变而来的民俗舞蹈“玛虎”舞,就都戴有各种动物面具,是围猎场面的拟态舞蹈。
4、稚美古拙。满族面具造型古朴自然,刚柔并济,曲直结合。美而不俗、稚而不呆、凶而不狞、猛而不恶、野而不丑。总之,满族面具风格独特,兼具所长,更易于人们接受和喜爱。像“伊儿哈格格”、“超哈占爷”、“石头蛮尼”、“代米妈妈”、“套日大神”、“七彩梅合”、“天花妈妈”、“白云格格”等等内在的视觉美。
三、森林符号艺术
(图三:红山石刻图画文字 高16cm)
隐密在原始森林里的文明密码,刻记人类早期生存活动的生动图画。森林符号的载体有的是岩刻记事、骨刻占卜、木刻指示、神偶膜拜等各种原始器物象形符号。
大兴安岭地区发现4000年前彩绘在岩石上的岩画1850多福;松花江发现旧石器晚期的兽骨化石上的符号,多达数百种;长白山森林符号整理出来近千个象形图画符号;近期笔者发现并收藏大量的石刻图画文字,被誉为“流动的岩画”。
森林符号艺术是当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传统艺术与当代艺术融合的样式之一。森林符号艺术的传承有多种源头,最主要的源头是从红山地区传入大兴安岭、松花江、黑龙江流域;从古代岩刻,到彩陶;从骨刻符号,到木刻图画,从树皮、兽皮绘画、到神服刺绣等,丰富多彩,构成独树一帜的艺术体系。
森林符号作为一种文化模式的载体展示着其独特的文化风采和魅力。近些年,吉林省委、省政府十分重视长白山的文化遗产, 并在全力保护、抢救、发展深林符号艺术。森林符号文字的特殊魅力在于, 有一股直接来自于远古的质朴、原味、沧桑的艺术魅力。源于自然又回归于自然是长白山森林符号艺术的显著特色。石刻、木雕、树皮、羽毛、兽骨、陶艺、鹿皮等等都是长白山森林符号艺术创造的载体和工具。梦想与纯真是长白山森林符号艺术的生命力所在, 原始、神秘、祈愿的文化内涵,也是引起大众艺术审美兴趣的主要原因。
符号是指一定意义的意象。在一种认知体系中,可以是图形图像、文字组合,也可以是声音信号等,主要作用在于表达思想意识。长白山森林符号艺术恰恰是符号的“记忆”,可以被视为符号图腾、符号组合或符号语言。其本质是通过大量符号传达信息,表达思想。在表现方式上,它近似于中国云南纳西族的东巴象形文字。
长白山深林传统符号是当代萨满艺术中的核心成分,在长期的艺术传统中形成使用图案和符号的习惯。这些图案在那时应用于任何事物的表面,无论是萨满祭祀礼仪的膜拜物,还是刻画在森林树干上的符号, 都具有改变某种宗教的意义和能力。这些梦幻故事的人物、动物、植物等是长白山古人的祖先神灵,是最初的植物和动物以及自然元素的化身。在长白山古民族文化中,是它们组织安排了自然运作的规律。
森林符号早期作品的载体主要是岩画、石刻祭祀、占卜、记事和各种原始器物象形符号。最为典型的是绘刻、雕琢在经过加工形成一些独具特色的符号语言或者符号体系。比如短竖象征男人,菱形代表女人,弓箭代表男孩、羽毛代表女孩,波浪形曲线指示河流, 方块代表营地或部落等。这些象形表述在世界各地都大同小异,这些作品都属于古老而单纯的岩画式的生存表达的延续。[4]
长白山森林符号创造了许多森林民族的传奇故事,讲述关于“森林部落”的历史记忆,故事题材涉猎广泛,包括出生、狩猎、采集、爱情、婚姻、战争和死亡等诸多内容。
长白山森林图画文字是将“森林之梦”作为永恒的创作主题,题材大体分为如下几类:
第一类是关于记载各种神话传说和历史事件。在长白山萨满传说中常见的有“天神、地神、星神等众多女神”的题材及部落举行重大宗教祭祀、生活仪式等纪录内容。
第二类是关于祖先精灵图腾崇拜。鹰、蛇在长白山先民的文化生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是自然万物的保护神及与天界对话的图腾。人们常常在符号中看到的长白山先民对自己部落图腾的顶礼膜拜的影迹。
第三类是风俗习惯和生活情景。森林符号里集中记录和反映长白山先民的生活片段,符号中虎狼、蟒蛇、野鹿、狐狸、雀鸟等动物形象居多。
第四类是抽象的几何形图案。这是长白山先民使用的器物和岩刻、骨刻、木刻、刺绣、编制物体中特有的 “符号”语言。这些几何图案来自于女神显圣物——虎皮、蛇皮、蜥蜴皮、鹿皮、鸟迹、兽迹的摹拟, 菱形和曲折线、圈、点则是模拟实物的抽象、夸张的变幻。这些图案也常常刻画在山石、树干、器物、服饰上作为装饰图样。至今,人们不但继承了其深邃的文化内涵,而且还把它视为一种古老的艺术风格。长白山各民族透过艺术的梦想,跟他们的祖先和膜拜的神灵进行心灵的交流,即为“原始图画文字”。在梦想的世界里,人们仿佛看到了关于天地创造、民族起源的真实场景。用神灵的符号语言传递神与人的信息及美好愿望。[5]
数千年来, 长白山的萨满符号艺术,有其独特的地域特征与人文特色,既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同时又充满时代气息,它是一种真正的活的艺术,并在不断地发展传承着,在长白山的文化艺术领域占有特殊地位,将是长白山本土地标艺术中的主要展示品,也是长白山文化的代表性符号。长白山各民族的文化从原始的岩刻、彩绘、兽骨、树皮时代到当今的多种原料纸张的选择, 现代神书创作的艺术品蕴藏了数千年的神话和传统。它不仅是传统艺术也是当代艺术。它的历史价值和审美价值极为深远:一是复兴了濒临消亡的长白山原始萨满文化,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宝库又增添一颗璀璨明珠;二是填补了长白山文化的历史空白,在长白山文化历史长河中从来没有任何文字符号能像萨满符号这样具有顽强的的生命力和感召力,今天,森林符号艺术的再现是长白山文化艺术的又一座里程碑;三是创立了中国北方民族地域新的艺术表现形式,为长白山文化艺术又扬起一面旗帜。
三、原始图腾艺术
(图四:玉雕图腾权杖 高45cm)
图腾崇拜是原始宗教的一种表现形式,它和氏族社会的先民相一致。它相信人与某一图腾有血缘关系,或相信一个群体或个人与某一图腾有神秘关系的信仰。主要是为了将一个群体和另一个群体区分开来。可以从图腾推理出一个族群的神话,历史记忆、习俗等。比如,某一民族相信狼与其有血缘关系,狼便成了图腾崇拜的对象,狼的图形也就成为这个民族的标志,图腾崇拜的过程形成了种种图腾禁忌,主要是禁止同一图腾者之间发生婚姻关系,对维持族外婚制度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他的禁忌,如不能捕杀本氏族的图腾动物,不能食用图腾动物的肉(有的氏族规定,经过一定的仪式,可以解除禁忌食用),不能采摘图腾植物等。世界上的一些民族都有过自己的图腾时代。
而追求人类种族的繁衍导致了氏族社会中对生育女神的崇拜。而图腾崇拜则包含了更丰富的含义:一是史前人类对自身的来源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二是人类为了求得某种超人类力量的保护,以达到种族繁盛的目的;三是为了祈求人类繁殖能力的增强,所以说,从祈求生殖的角度来说,图腾崇拜也是一种生殖崇拜。对生殖女神的崇拜、祭祀表明,处于氏族社会阶段的史前人类已认识到妇女的生育功能,其直接表现就是婴孩是从母体中分娩出来的,而由于天地生殖万物观念的发展,人们认为人和动、植物都有血缘关系,于是他们将自己的氏族依附于某种动物或植物,相信本氏族会像所依附的动物一样数量众多,体格健壮,会像所依附的植物那样满山遍野、枝繁叶茂。因为他们认为所依附的动、植物有灵性,具有非凡的力量,所以他们也寄希望于得到所依附物的保护。由于明白了女性生殖的道理,所依附的方法通常是这样:认为本氏族来源于始祖所依附的动植物的交合,这种动植物便成为该氏族的祖先,也就是该氏族的图腾。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图腾崇拜也是一种祖先崇拜。一般来说,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图腾,某种动植物一旦被奉为图腾,便脱离了其原来的本性而成为一种神秘力量的象征,红山文化中的玉龙便是如此。
以牛河梁女神为代表的红山女神是生命创造与再生的神性功能的“显圣物”。她具有创造生命与万物的法术功能,她是东北原始先民心目中的生育神、繁殖神、保护神,是能够保佑原始先民实现各种愿望的万能的神。而与女神像同时出土的猪、熊、鸮(俗称猫头鹰)、鹰等动物,都是女神的变形象征,它们共同构成了女神象征系统,被先民赋予了独特的文化内涵:猪以其大腹多产、肥胖多脂的自然特性使其成为女神孕育万物创造万物的最佳变形形象;在屋形似冢、家冢同构的汉字造型中形象地蕴含了东北地区猪作为女神化身的文化内涵。熊因其一年一度的冬蛰春醒的自然习性,而使得先民将熊视为大地母亲自然节律的象征,视为死亡与再生女神的象征。猫头鹰是夜间活动的,曾被看成是夜间的守护神;猫头鹰圆圆大大的两只眼睛能够看清黑暗中的一切,因而它也可被看成是光明之神;猫头鹰的夜间活动的习性和女性的阴性又是一致的。正是这些多种属性,使先民把它选作了一种文化符号,用它来象征女神。鹰是萨满女神的化身与象征,鹰是萨满神坛上最神异、最高贵的神灵,鹰神妈妈是萨满神坛上赫赫有名的女神,因此备受萨满教徒的崇拜。鹰是自然界中最长寿的禽类之一,它的拔羽再生、延长寿命,使得先民将其看作是女神死而复生的神异奇能的象征,鹰因此成为女神的原型性动物。在世界各地岩画上发现大量的蛙坑符号和星象符号,是象征人丁繁衍的巫术仪式。[6]
由此可见,人类对女神的崇拜并不是某种个别现象,而由这种崇拜衍生出来的一些祭祀仪式、信仰观念便自然地成为原始宗教的一部分。在红山文化祭祀遗址中发现的生殖女神裸体塑像向我们展示了5000多年前西辽河地区原始居民生殖崇拜的史实,当今学术界普遍认为,生殖信仰的意义是双重的,即一方面追求人的繁衍,另一方面也追求动、植物的繁殖,企图促进渔猎、农业和畜牧业的丰收。因此,红山文化的裸体孕妇塑像也反映了居民渴望六畜兴旺、五谷丰登的心愿。
原始图腾讴歌氏族部落的一种生命礼俗。塑造血缘联盟的徽记,抗争自然,超越自我,追求正能量的圣灵膜拜。
图腾偶像化,是英雄崇拜的象征;引领人类走向勇敢、正义、和谐的正能量。也教育人类热爱自然、爱护生命、和谐共融的生存理念。团结、向上、大爱是图腾文化的认知功能。
四、玛虎古戏艺术
(图五:玛虎古戏剧照 张振海提供)
玛虎古戏艺术是绽放在长白山民间戏曲中的"活化石”艺术。长白山先民借助神的力量,追求超越现实的梦想。用舞蹈的形式与神对话,与天对话,与未来对话,戴上面具达到通神、祈神、神交的目的。
戏——《字源》中对“戏”(从虎、豆、戈)会意:祭祀或大宴时,有人带着虎面具,持戈舞蹈。可见玛虎戏的源头。《尚书·舜典》“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击打乐器石琴,带着禽兽面具跳舞的场景。玛虎戏的起源,也是从远古的祭神仪式开始的。根据部落的需要,以歌舞娱神,禳灾祈福,祝祷丰收。汉代表演的剧目《东海黄公》有带着白虎面具的演员;唐代有大面戏,《兰陵王》就是代表作。隋唐时期的“渤海乐”,“靺鞨舞”,金代的“马克辛舞”、清代的蟒式舞、扬烈舞等。
民谣:“先盖庙,后唱戏,钱庄当铺开满地;请镖局,插黄旗,大个元宝拉回去。”这说明,盖庙唱戏,已成为东北商人开拓财源的重要手段,也可以看出演艺行业的兴盛。像二人转一样流行。
狩猎舞在我国出现也很早。《吕氏春秋·古乐》记载:“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林溪谷之音以歌,刀以麋革各置缶而鼓之,乃拊石击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百兽。”《书经·舜典》也记载:“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除了这些文字记载以外,近年来考古学界发现的一些岩洞壁画及其出土文物,也都证明我国早在远古时期就产生了狩猎及游牧生活题材的面具舞蹈。
远古时期的歌舞从形式上说一般是歌唱、音乐伴奏、舞蹈三位一体的,从表演内容上看,反映的是人们的生产生活。此外就是与原始宗教有密切的联系。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人类还要听命于自然界,人们心目中有很多自然神,人们往往用歌舞来表达对神的敬仰。祈求神的更多庇护。祭祀是神表达了人们要求风调雨顺,人畜平安的心愿,是人类追求美好生活的一种反映。另外一些乐舞是关于人类的起源、部族的起源,原始人有很多图腾崇拜,也产生了很多图腾舞乐。
玛琥戏在萨满文化中,是会晤神灵、娱乐神灵从而为人类祈福纳吉的特定行为。在认识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的关节链条上,其“酬神活动”是非常重要的人类行为,由此而逐渐衍变,使这种行为成为娱人的戏剧,是其发展的高级阶段。玛琥戏是萨满巫祭通往文艺表演领域的一座桥梁,因而可以当之无愧地称为带有萨满痕迹的“戏剧活化石”之一。
玛琥戏中的面具,有着独特的个性,剧情中的神灵鬼怪,都要靠面具显示其性格本质。这里有着旧时祭祀活动的明显痕迹,但其中人格化、情感化的直观表现,不同色彩象征的真善美、假恶丑的意义有所差异,是值得当代人所称道、所继承的。由于面具的本来意义是作为图腾的一科图腾的一种对象物而存在,目的是希望在祭祀活动中迷狂起来,与荒诞不经的神灵融和在一起,把自己的强烈感情、思想、信仰和期望都述诸神灵,希望给以帮助。在面具的“隔离”中,婉转地到达“不隔”的目的,这是玛琥戏面具存在的要义。
玛琥戏是萨满戏剧的一种旧称。它以设坛祭祀、酬神还愿、驱邪纳吉为主旨,融法事礼仪和戏曲表演、娱神活动与娱人活动于一体,主要流传在东北满族人聚居的地方,具有浓厚的萨满文化色彩。她曾经广为流传于东北各地,是一种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剧种。[7]
现代玛虎戏融合了萨满神功、神术、神面、神歌、神舞多种表现形式,并融入了武功、舞蹈、喜剧以及杂耍的技艺。因此,无论视觉效果,还是表现形式都更有原生态的特点,更受老百姓的喜爱。
可以说,玛虎戏是真正的活态的东北非物质文化遗产,是长白山原生态艺术的珍贵名片,继二人转之后又一个东北文化现象。既可以搬上舞台,又可以走入民间社区、乡村田野。是东北亚丝绸之路上的文化财富,为传递“文化话语”而盛开的最美花朵!
结 语
如果你爱万物,万物也必将爱你,这就是大爱;如果你不伤害万物,万物也必将不会伤害你,这就是平安;如果你珍惜万物,万物也将珍惜于你,这就是长寿;如果你心怀万物,万物也就会归属于你,这就是财富;如果你感恩万物,万物也必将会感恩于你,这就是幸福!
满族文化网出品,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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