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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记者 张蓉
破损的账本、泛黄的票据、字迹斑驳的信札……几乎每天,杭州富阳俞金林的微信上都能收到各种老物件的照片,它们无一例外,都与茶有关。而这些在别人眼中似乎一文不值的东西,他却总会积极购入。如今,已集齐六千多件。
全国布“线人”,凌晨逛“鬼市”,53岁的他,有个与众不同的梦想——收集全国各地的茶文化藏品,还原一片叶子不凡的历史与故事。
1】一张张与茶有关的纸
都是他眼里的宝
上世纪80年代,俞金林在富阳文化馆做合同工,由此,结识了一批富阳文化界的专家,他也第一次接触到文物,并对它们产生了兴趣。1991年,文化馆工作到期,俞金林便独自创业,从开广告公司到从事金融投资,经济能力的提升,让他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古玩。从集邮开始,他逐渐进入了收藏圈,工作之余,收集瓷器、铜镜等各类古玩。
“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古玩市场里有一些茶字画、茶器具等和茶相关的老物件。”身为春建乡铁坎村人,俞金林自幼在“茶乡”长大,却从来没想过,茶杯、茶罐也能成为一种收藏品。
在好奇心的迫使下,俞金林去查阅了那些茶字画、茶器具的相关资料,中国茶文化的历史就这样在他面前慢慢清晰起来。“茶,不仅仅是一片叶子,它在中国曾经有很高的地位,甚至沟通了世界。”俞金林说,了解到这些,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小喝到大的茶其实很有意思,充满故事和文化。
从此,俞金林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与茶相关的藏品,四处挖掘更多关于这片叶子的故事。一封茶商间来往的书信、一张公告函、一份茶叶运输的记录、一件茶叶交易贷款的收据……这些很少会有人关注的一张张纸,只要和茶有关,在他的眼里就都变成了宝贝。因为在他看来,相对于茶器具,文献资料有更高的历史价值,它们不仅承载着更多茶文化的记忆,而且往往是独一无二的。
2】六千多件藏品
拼凑起不为人知的茶叶故事
茶庄广告贴、茶庄账本、茶商来往书信,以及各式茶叶罐、茶壶、茶叶广告印制板……从2009年至今,俞金林收集的茶文化藏品已有六千多件,它们涵盖了清朝至民国时期,全国各地活跃的五六十家茶庄。每一件,他都精心收藏着,但凡文献资料都做了封装处理,“单是买这些硬胶套,就花了七八千。”
这些藏品不仅装满了一间收藏室,也藏在柜子里,摆在书架上,挂在墙上,它们成为了俞金林的家所特有的装饰品。它们看起来似乎普通,却生动地拼凑起了那段鲜少有人知晓的中国茶叶的历史。
比如,一张精心修复好并且做了特别装帧的《司令部布告》。这封三百多字的布告发布于民国二十四年,内容是政府军方对不法分子实施打击,以保护茶农、茶商;还有一份是政府联合两个县茶叶工会一起发布的,内容主要是战时对企图发国难财的野心家的警告和打击。“它们都体现了政府对于茶叶贸易是施行保护政策的,说明当时茶叶贸易作为战略物资非常重要。”俞金林说,这两件藏品原来挂在一位80多岁的老藏家书房中,很多人都去向他买过,老藏家都不愿意,听了自己要收藏茶文化的想法,老藏家才忍痛割爱。
“在这些藏品中,还能找到茶叶买卖的完整过程。”俞金林的藏品中,就有不少茶叶交易保险和贷款的凭证。在一份份箱茶启运赴沪报告书上,还能明晰地看到当年茶叶运输的路径,“当时,安徽的茶农要挑着竹篓走两百多里山路,把茶叶运送到码头,然后通过水路运送到杭州,再通过火车运到上海,经由各大茶庄销售到全国各地甚至国际市场,运输过程十分艰辛。”
3】凌晨逛“鬼市”全国布“线人”
他想继续追寻茶的踪迹
这些各式各样的茶文化藏品都是从哪淘来的?
俞金林说,为了收集它们,经常全国各地四处跑。
这些年,古玩交易市场成为了他每周必去的地方。古玩市场的开放时间一般都在凌晨,要想淘到好东西就要去得早,他基本上都是凌晨三四点就赶到各地的古玩市场。
凌晨开市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淘宝贝也是有讲究的。俞金林总要带上手电筒、放大镜“大浪淘沙”。一旦确定是与茶文化有关的,只要价格合适,他都会买下来。“也有冲动的时候,比如信件上的字写得太好看了,我可能就买了。”在俞金林看来,这正是收藏的一种乐趣,“我收藏的很多文献资料在别人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凡是自己亲手淘来的,熟知它的来历和故事,我就格外珍视。”
不过,在古玩市场寻得他想要的宝贝并不容易,有时候特地跑一趟也可能空手而归。“这种茶文化藏品在市场上很少见,有一次我去北京,车旅费就要五六千,但只找到两张茶相关的文献资料。”
更多的宝贝来自于俞金林常年打交道的一批“线人”,他们是专门跑到村子里搜集各类老物件的小商贩。“小商贩一旦发现有茶文化藏品时,会拍照片发给我,一般我都会买下来。”如今,俞金林已经有了二三十个固定“线人”,他们遍布安徽、山东、北京等地,“徽商、闽商、晋商……曾经茶商云集的地方,都有‘线人’在帮我寻找。”
曾有人出高价向俞金林购买他的成套藏品,但他拒绝了。“我还要继续收集,等到足够丰富了,静下心来,把它们都分门别类地归档,好好研究下,把关于茶文化的故事都记录下来。”俞金林说,他还有一个梦想,想开设一家茶文化博物馆,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藏品,重识茶的历史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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