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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一个是不想让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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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到了公交站台,我把刚刚从附近便利店换好的零钱拿了出来,准备乘坐公交。
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小伙子的声音,今天坐车免费。
“是吗?”我突然想到了单双号限行,“难道跟限行有关?”
“恩。”他说。
小伙子二十岁出头,带着一顶老式的帽子,帽子上落满了灰尘,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羽绒服上也满是泥点······这让我想起了08年在北京打工的时候,简直分毫不差。
他说这次回家心切,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我们开始聊天,他说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看看他的女朋友。“看女友,你也不能这样啊?”我说。
“太着急了,但买了个礼物。”他说:“回来也没告诉她,打算给她个惊喜。”
礼物呢?我心想,我仔细打量着他的上下,却始终看不出那个礼物在哪儿,于是我就问他:“给人家准备了点什么?”“钻戒。”
他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什么品牌的?”我继续问。“不知道。”
他说,仍是笑,似乎又很腼腆。
“那多少钱呢?”我追问。“两万多呢。”他说的很轻松。
“今年在外面挣了多少?”我继续问。“不到三万吧。”他像是很知足。“也不少。”我说。
说话间我俩就上了公交,他坐在了我的前面,我走在了他的后面。
开始还聊了句,随着后来公交车的晃动,他就耷拉起了脑袋,他睡着了。
过了几站,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拍醒。“你在哪儿下车?”我问他。他给我说了个地点,但我没有听清楚,只记得有个“平安”俩字。
说完他继续睡,我想着如果他先到,那我可以把他叫醒,而不至于坐过站。大约一刻钟后,报站播音中终于有了“平安”俩字。
我使劲把他拍醒,问他是不是。他看了一眼窗外,几乎就在同时他起身跑了下去。但很快他又跑了上来,给我说了声“谢谢”,然后他才下车。“慢点。”我说。
他走后,我继续前行。
车上我就想他们见面时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女孩儿看到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时肯定会喜欢,但再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更多的则是心疼吧。
默默祝福这位心地善良质朴自然的小伙子在通往爱情的路上一切顺利。
这就是普通人的爱情故事。
2
晚上9点50分,刚上完课的我在车站等家人来接。
街上人不多,很多店关了门,剩下星星点点的灯火,路边有一个男人,坐在三轮上,就是那种送快递的三轮,只是没有棚子。
我和他距离大概三米多,他带着草帽,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他黝黑的皮肤,穿着破了几个洞的海魂衫,一直在三轮车上安静地坐着。
广州的夜,尽管有些深沉,但堵车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家人打电话说,要接到我,还得过几个灯。
等了一会,一个女人走过来,短发,矮胖。脸白白的,圆圆的,她穿着工作服,应该是刚下班。
女人小跑了一阵上了刚刚那个男人的三轮车,男人变魔术般地拿了一兜梨出来,笑嘻嘻地递给女人,说你尝一个,渴了吧。
女人拿手擦了擦,咬了一口,说真甜,你尝尝。
男人说我这买了好多呢,梨怎么能分着吃。
说完,男人就骑车带着女人走了,女人拿出手电筒在暗处打着光,三轮车叮叮咣咣的声音渐渐融合在夜色里。
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本不相信天长地久,因为爱是流动的,很难固定给一个人。
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对于天长地久的定义也过于浅薄,因为我忽视了人是在不断变化的。
没错,爱是流动的,但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中,因为时间,因为环境,因为阅历,我们都在不断改变,或许你厌倦了昔日的他或她,但因为成长,你们又彼此爱上了更好,更不一样的对方。
爱如血液,日夜不息地在身体里流动着,却不曾离开。在或长或短的生命中,有一个人等在那儿,给你不经意的体贴,这样的幸福,真好。
3
2002年,曲阜火车站。
他要乘火车回北京,然后再呆一段时间,就要回加拿大。
他站在车门口处,隔着玻璃,凝望着我。
我在车下,凝望着他。 深深的,深深的。
隔着车门,没法说话,说了也听不到。
我努力克制着泪水,努力地微笑,因为想着,在离别的一刻,万万不能让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车将要开了,一秒一秒的,真是煎熬。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他对着我,开始用手势和口型说话,我能够看明白,他是让我要笑,笑深一点,让我懂得,他虽离开,心与我同在。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回头
桑田都变成沧海,谁来成全爱
心会跟爱一起走,说好不分手
春风都化成秋雨,爱就爱到底
列车启动,驶远。 我在原地,站了良久。
泪终于可以不再控制,汹涌奔流。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终会重逢。
我并不知,从那以后,我们不复相见。
原来,车站一别,即是永远。
他,是我前夫。
1998年,我们相遇。
1999年,我们恋爱。
2002年,我们结婚。
2012年,我们离婚。
曾经拥有,即是幸运。 深深爱过,生命就华美灿烂。
有人在喧闹站上车, 有人在孤独站下车。
有人在誓言站上车, 有人在分手站下车。
有人在奋斗站上车, 有人在理想站下车。
有人在懦弱站上车, 有人在勇气站下车。
他们在, 每一个月台, 每一个车站,
上演人生片段的分合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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