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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诗绿凤
鲁迅先生说《红楼梦》是一本为人处世的智慧奇书,诗绿凤从人情世故的视角,每天与你分享红楼精华。
刘姥姥一进二进荣国府都是一路绿灯,在侯门深似海的贾府能如此一路顺畅,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周瑞家的牵线搭桥,周瑞家的虽说刁滑吝啬,但在帮助刘姥姥进贾府这件事上确实功不可没,否则光靠刘姥姥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是出于打秋风的目的,乃至于自卑胆怯的她都不敢对门卫说自己是王夫人的亲戚,虽然与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家连过宗,但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上一辈之间发生的事了,不知现在嫁入贾府的王家二小姐还认不认王狗儿这门穷亲戚,是以当门卫问她找谁时,刘姥姥只敢说找太太的陪房周瑞。
周瑞外出办事刘姥姥没能见到,只见到了他的媳妇周瑞家的。周瑞家的还算念及当年她家买地狗儿帮忙的旧情,就热心帮着刘姥姥见到了才刚当上荣国府大管家的王熙凤。
刘姥姥投了凤姐的缘,凤姐一高兴,就给了刘姥姥21两银子。其中有一两银子是换成1000文铜钱的一吊钱,这是凤姐考虑到刘姥姥雇车需要零钱给车夫,故此专门把一两银子换成了零钱。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目的就与一进荣国府时大不一样了,她完全是出于感恩,从远离贾府的郊区独自一人扛着一大袋自家产的野意儿,给吃惯山珍海味的贾府人尝尝鲜。同样是周瑞家的让刘姥姥见到了贾府的首脑贾母。
平儿等问怎么样,周瑞家的笑道:“二奶奶在老太太的跟前呢。我原是悄悄的告诉二奶奶,‘刘姥姥要家去呢,怕晚了赶不出城去。’二奶奶说:‘大远的,难为他扛了那些沉东西来,晚了就住一夜明儿再去。’这可不是投上二奶奶的缘了。这也罢了,偏生老太太又听见了,问刘姥姥是谁。二奶奶便回明白了。老太太说:‘我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请了来我见一见。’这可不是想不到天上缘分了。”
刘姥姥大老远扛着野菜来感恩的事,让贾母很感动,贾母与京城贵妇圈打交道,腻味了其中的虚伪矫情,刘姥姥的到来,如同给贾府带来一股山野的清新空气,贾母非常想见见这位懂得知恩图报的淳朴老人。
刘姥姥非常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像贾母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也不缺,唯一想要的就是希望自己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是以与贾母初次见面时,就恰到好处地以一声“老寿星”称呼贾母。
刘姥姥便知是贾母了,忙上来陪着笑,福了几福,口里说:“请老寿星安。”贾母亦欠身问好,又命周瑞家的端过椅子来坐着。那板儿仍是怯人,不知问候。贾母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
刘姥姥称呼贾母“老寿星”非常吉利讨喜,一下子让贾母非常欢喜,贾母遂以“老亲家”予以回应。
说到这里,诗绿凤提出的问题来了,作为诰命一品夫人的贾母,在一个地位卑微的穷婆子面前,她完全可以高高在上,只要和蔼地称呼刘姥姥一声“老人家”,也会让刘姥姥受宠若惊,那么贾母为何要称呼刘姥姥“老亲家”呢?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么?
在现实生活中,“亲家“一词是用在男女结婚后,男女双方的父母对彼此的互称。同时,自己称呼自己儿女的干爹,干妈,也可用“亲家”来称呼。由此可见,“亲家“”一词是不能乱用乱称呼别人的。
那么贾母称呼刘姥姥“老亲家”有何讲究呢?这其中的讲究可大了。
原来,刘姥姥善于揣摩贾母的内心,称呼贾母“老寿星”;高贵和蔼可亲的贾母更能以一种悲悯的心情体察到刘姥姥内心的渴望,贾母知道,这位知恩图报的老人渴望的是得到别人的尊重,希望贾府人不要再把她看成当初那个一穷二白来打秋风让人瞧不起的穷婆子,渴望别人对她平等相待,这就足够了。
于是贾母亲切地称呼刘姥姥为“老亲家”,意在告诉刘姥姥,你虽然是一个大字不识、地位卑微的乡村老太太,但我绝没有一丝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看,我不但不轻视你,还愿意与您扯上亲戚。
贾母的这一个做法,让与贾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刘姥姥,感受到了暖暖的人间温情。
事实上贾母称呼刘姥姥“老亲家”,按人情世故来讲也讲得通。
刘姥姥的女婿王狗儿家与王夫人家连过宗,虽然与王家不是近亲,是攀附认来的亲戚,但王家的王大小姐、王熙凤都先后嫁入贾府,那么贾母称呼刘姥姥“老亲家”就很合时宜,这样的称呼不但给足了刘姥姥面子,更是给了王夫人面子,因为这等于是把王夫人、王熙凤不敢名正言顺说出口的穷亲戚,给予了公开承认。而能与豪门攀上亲戚,这就把刘姥姥想都不敢的愿望变成了现实。
在刘姥姥的印象里,像贾母这样的贵妇人,一定是居高临下,说话一副高人一等、颐指气使的样子。不曾想,贾母对她一个穷婆子是如此的和蔼可亲、善解人意,一点架子都没有。
贾母能如此纡尊降贵平等对待刘姥姥,称呼刘姥姥“老亲家”,让刘姥姥受宠若惊之余,更是倍感满满的温情。
事后,刘姥姥得到贾府人送她的各式各样的一大车好东西和108两银子,但在自尊自强的刘姥姥看来,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远远不如贾母给她那声“老亲家”的称呼亲切暖心。
贾母那一声给予刘姥姥尊严的称呼,让刘姥姥感受到了人间自有真情在,宜将寸心报春晖,为刘姥姥三进荣国府侠肝义胆、无所畏惧救下巧姐埋下伏笔。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红楼梦120回通行本》
红尘三千,不问风雨,只道本真。诗绿凤每天与你分享自己的红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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