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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玫瑰与白玫瑰》与《陆犯焉识》分别是张爱玲和严歌苓的代表作,这两位女性作者因对于人性的刻画深刻,细腻的笔触,生动的人物形象的描写,所以很受导演们的青睐,两部作品被数次改编成影视剧。
张爱玲
在这两部作品中,两位作者采用了男性的视角,来展现小说中的男主人公——佟振保和陆焉识,他们代表了那个时代的男性和一些生活的状态,以及那个时代特有的一些生活现象。
严歌苓
下面,我将从婚姻选择、创作手法、情感回归这三方面讲述他们在婚姻中的选择与成长,让我们体验主人公心路历程的同时,也从中获得一些感悟和收获。
一、 相似的婚姻选择: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婚姻的选择很大程度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1、《红玫瑰与白玫瑰》:佟振保在选择婚姻的时候,听从了母亲的建议,内心却是排斥的
他母亲几次向他流泪,要他娶亲,他延挨了些时,终于答应说好。于是他母亲托人给他介绍。看到孟烟鹂小姐的时候,振保向自己说:“就是她罢。”
她父亲过世,家道中落之前,也是个殷实的商家,和佟家正是门当户对。
佟振保和孟烟鹂
在《红玫瑰与白玫瑰》这部小说里,佟振保的婚姻是个悲剧。他是个留学生,在那个年代是喝过洋墨水的。他对于爱情的选择倾向,标准一直都是热情如火的女人,开朗、乐观,具有新女性的特征。
可是,他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无疑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渴望,选择了母亲认可的女人—孟烟鹂,因为孟烟鹂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女人。
佟振保受过高等教育,出身却是贫苦的,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有一家子的人要养,他的仕途和人生不允许出错,不能受到其他负面的影响。
孟烟鹂既是母亲喜欢的,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女人,虽然帮不上自己,也不会给自己的仕途添乱。而王娇蕊是朋友的妻子,他爱上了朋友的妻子,她大胆的作风,这是世俗不能接受的,也是世俗不认可的女人。两相权衡之下,才娶了孟烟鹂。
娶她完全是因为她是母亲认可的女人,她感激母亲为自己的付出,感激母亲省吃俭用送自己出国留学,她不能违背母亲的心意,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排斥的,这也为他婚姻的不幸埋下了伏笔。
2、《陆犯焉识》:陆焉识碍于继母的威严,在婚姻上选择了继母的侄女
焉识直是点头,恩娘给他圈出那么大的世界,批准了他去那世界的签证,这签证比美国公使馆的签证还重要,他由衷地领情。可怜的女人,她就这样割舍给你看。这一刻,焉识可以拿死来报答恩娘。因此恩娘提出一个仅次于要他死的请求,他也就答应了。恩娘请求他在漂洋过海之前把冯婉喻娶进门。
《归来》剧照
《陆犯焉识》中,陆焉识他选择冯婉瑜是对于继母的威严和感激,所以,不管继母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无条件的认同。
他认为继母的辛勤劳作都是为了陆家,继母在外面说了什么话,他从不反驳。陆焉识父亲去世后,都是继母冯仪芳在打点家里,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陆家,她吃苦耐劳都是为了这个家,在外做手工活贴补家用,对外打点一切,送他出国留学,他的零用钱不受限制,让他好好读书。
陆焉识和弟弟认为继母是家里的顶梁柱,对继母的付出是认可的,这些都让陆焉识很是尊重这位继母,以至于从不忤逆。
在留学前,继母将侄女冯婉瑜许配给陆焉识,他对于这种婚姻是不屑的,但却没有反抗,陆焉识自始至终对待继母都是服从。
二、相似的创作手法:两部作品在叙事结构上采用二元对立的写作手法
二元对立是一种写作手法,广泛的应用于文学作品中,同样也是一种文学分析的手法。张爱玲和严歌苓的这两部小说从结构上和人物形象的设定,同属于这种写作手法。
1、《红玫瑰与白玫瑰》:理智与情感的对立
张爱玲用红玫瑰与白玫瑰来作为这部小说的名称,除了对于婚姻里的一种意象所指外,也是暗示了男主人公佟振保的内心世界——理智与情感的对立。
红玫瑰和白玫瑰
对待朋友的妻子王娇蕊亦是难以忘怀,他的放弃是担心自己的仕途,因为他穷苦的出身走到那一步很不容易,他不能出错。可再次见到王娇蕊却是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他发现内心依然有她,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看清自己。 他在世俗中不敢选择自己中意的王娇蕊,却在内心里依然不能忘怀,选择了妻子却在外面不停地换女性伴侣。妻子的所做任何事情他都予以否定,在孩子面前同样是不留情面的奚落。
可是,在外面的佟振保却是风流韵事不断,他不停地否定妻子,看不清自己,其实做为自己的内心找寄托,在这样的环境下,孟烟鹂也开始寻找寄托。
他们婚姻的不幸源于不懂得经营,佟振保对于另一半不认可,也不尊重。在这种理智和情感对立的情况下,婚姻的矛盾和人物内心矛盾凸显。佟振保对婚姻中妻子的对抗,也是他和自己在较劲。
在这部作品中,不仅是佟振保内心世界的对立,两位女主人公孟烟鹂和王娇蕊的人物设定也是一种二元对立的手法,两位女性的性格表现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娴静温柔,另一个是热情奔放。在这些二元对立中,也衬托了故事的发展,丰富的情节,也给小说做了铺垫。
2、《陆犯焉识》:家与自由的对立
陆焉识虽然接受了继母的指婚,他对待婚后的冯婉瑜毫无情感可言,当然却不乏礼貌,婚后他便远走他乡,出国去留学。在家与自由中,毅然选择了后者。
《归来》剧照
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里,他俨然是出笼的小鸟,彻底的放飞了自我。这时候的陆焉识能言善辩,热情开朗,在同学面前很受欢迎,对自己倾慕的女生大胆的表白,在学校里他认识了自己的初恋孟达。
望达和冯婉瑜是两种女人——女性人物性格设定的对立。陆焉识对待冯婉瑜有着朋友的客套和疏离,而对望达更像是恋人的主动和爱慕。他毫不掩饰这种爱的表达,反倒让望达觉得这个“中国男人”的做法很不中式,像西化了的中国人。
陆焉识也是清醒的,因为他知道望达对他也只是玩玩的态度,他没有过于执着,而是开始给自己物色备胎,也正是因为他的认清现实,最终从异国不稳定的情感中抽离——望达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他的妻子,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仅是国籍,而是成长环境和生活方式。后来陆焉识放弃了在国外的发展,回到了中国。
三、异样的情感回归:两位男主人公情感回归的异同,其实是两种不同的心路历程,以及对自身状态的反思
1、佟振保是心有不甘的选择了自己的婚姻,却拒绝成长
婚姻是一门学问,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夫妻是在求同存异的相处中前行。选择了另一半就要认定另一半,在婚姻相处中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即使不爱也需要尊重。
红玫瑰与白玫瑰
佟振保将自己的缺点和不甘,将自己不满的情绪投射到了婚姻里,没有好好经营婚姻。对于妻子孟烟鹂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认可和不尊重,并且做到了言行一致的不认同。在言语间总是对孟烟鹂予以攻击,在行动上不停的出轨,在情感上总是一山望着一山高。
女人对婚姻的看法只有一种;男人对婚姻的看法却有一千零一种。 —— 李敖
李敖的这句名言很适合佟振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懂得反思自己的行为,以及自己的行为对别人所造成的伤害。所以,当妻子出轨裁缝后他很不能理解,认为裁缝各方面都不如自己,为什么她要这样。
其实孟烟鹂的行为只是想被认同,想找个精神上的寄托。小说的最后说:“第二天,佟振保又变成了一个好人。”生活还在继续,佟振保最后的回归亦是苍白和无力,他最终还是没有跳出内心的牢笼,只不过是被迫妥协了,就如同他第一次对婚姻的妥协。
张爱玲
小说的故事终结了,可是佟振保和孟烟鹂的生活没有终结,佟振保如果不弄清自己的问题所在,不正视自己的问题,不成长起来的话,那么之前的困境会再次发生。这样的结尾,其实留给我们一个想象的空间。
2、陆焉识是心甘情愿的选择婚姻,却直面成长
陆焉识刚开始面对冯婉瑜的时候的确有不甘,所以结婚后毅然留学,他的性格却又是让人舒适的。他尊重女性,不会口出恶言,对自己的妻子冯婉瑜没有爱,却是有尊重。他本可以留在国外,谋取更好的发展,但是成熟的理智让他选择回国。
回国后,他渐渐接受了妻子冯婉瑜,会在继母面前帮婉瑜解围,会带她去看电影,会带她出去玩。他其实内心并不讨厌冯婉瑜,只是对继母的霸道,有着些许的不满,因为婉瑜是继母的侄女,所以只是一时的偏见。
《归来》剧照
当陆焉识懂得对冯婉瑜深刻的爱情时,他已经在牢房里了,回顾了之前的人生,陆焉识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冯婉瑜才是他的真爱,也才是值得一生爱的女人。
他在牢里会给冯婉瑜写很多信件,热烈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和冯婉瑜分享自己的生活,这是之前没有过的。所以,陆焉识在经历人生的波折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爱是妻子,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陆焉识被平反,待他回家后,冯婉瑜却失忆了,陆焉识用自己的行动证实了自己的爱,始终陪伴在冯婉瑜的身边。就像当初自己被关押在牢房里,冯婉瑜始终等待自己一样。
婚姻的幸福并不完全建筑在显赫的身份和财产上,却建筑在互相尊敬上。这种幸福的本质是谦逊和朴实的。 —— 巴尔扎克
在婚姻相处中,陆焉识懂得尊重和包容妻子冯婉瑜,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懂得反思,因而选择直面成长,选择对另一半的包容与付出。
《归来剧照》
结语:《陆犯焉识》是严歌苓首次以男性视角来讲故事,在大时代背景下,展现陆焉识和冯婉瑜,以及小说中一众人等的际遇和心路历程。
其实,也可以将这部小说看作是陆焉识和冯婉瑜两人爱情的经过——相遇、误会、分离、等待、互相守候。这样看起来,其实很甜蜜,所以严歌苓笔下的主人公是有爱的。《少女小渔》中小渔的善良,《小姨多鹤》中多鹤的辛勤付出等等。
张爱玲则不同,她总是冷眼的看世界,对小说中人物的刻画深刻而苍凉,在世事洞明中显得十分悲观。小说中的人物结局基本上都是无奈和错过,人与人之间缺少温情和美好。这些都是因为两位作者的成长经历和生长年代的不同,才有会有如此差异的创作倾向。
当然,张爱玲是令人敬佩的,她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悲剧其实也是一种文学的表达,也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视角。
同样,在这两部作品里,我们看到两位作者对男性不同的描写和刻画,也让我们见识了生活的多样性,人生的多重性和文学丰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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