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茶商侯
明末清初,杭州有户姓侯的人家,世代都是望族。侯老爷长得挺胖,人送绰号:胖爷。胖爷的儿子却很瘦,人送绰号:猴少。
胖爷一直靠贩卖茶叶之类的干货赚钱,且在县城里开了几家茶行,生意非常好。自古官商勾结,胖爷和一些官场上的人来往甚密。
有钱人想做个官其实也很容易,胖爷为儿子猴少捐了一个五品之下的官,其实就是个闲职,主要也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方便些而已。
这个猴少不像父亲那么本分,会动些歪脑筋。为了多赚点钱,他还偷偷倒卖盐。那时的盐很珍贵,由官府统一管理,谁要是胆敢倒卖,那罪是很重的。
开始,并没有人发觉,猴少尝到了甜头,胆子也大了,越倒越来劲。经常名为卖茶叶,实则卖官盐。时间一长,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知道了,给县令写了一封信揭发。
这个县令姓陈,素来和胖爷关系挺好,称兄道弟。不过,那都是相互利用,是表面好,其实他对胖爷是羡慕嫉妒恨。你想想看,他一个堂堂朝廷命官,家产还不如一个经商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人家滋润,这心里能平衡么?
陈县令得知胖爷家倒卖官盐,当即并未下令去侯家抓人,而是先把告密者抓起来了。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怕告密者继续往上告,闹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怎么来处理这个告密者,自然有他的一套。
当晚,陈县令去了一趟侯家。深夜造访,必有大事。胖爷吓得不轻,但见陈县令神态自若,满脸堆笑,更是心里忐忑不安。胖爷对陈县令的为人是非常了解的,除了贪财就是好色,他这一笑简直就是幸灾乐祸的笑,是暗藏杀机的笑。家里肯定要出大事了。
胖爷满脸陪笑,香茗伺候,寒暄一番之后,也不说明来意,从衣袖里掏出了那封告密信撂在胖爷面前。
胖爷扫了一眼那封信,心里像刮过了一阵寒风,知道是儿子做的好事,这下连累到整个家了,弄不好有可能家破人亡。他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将,在这节骨眼,心里再怕也不敢表露丝毫惧色,就怕一表露陈县令更是会来劲。
“哦,陈兄,这事其实在下早就想和你吱一声,没想到有人先替我说了,也好。”胖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心已经冒汗了。
“哦……”陈县令冷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不知情,是你家少爷瞒着你做的。这倒卖官盐的买卖,你也知道是不能做的。你真让我为难啊!”
猴少就在边上,知道事情败露了,吓得两腿直哆嗦。胖爷乜斜了他一眼,恨不能当场咬死这个不肖之子,但事已至此,只能用钱消灾了。
“站着干嘛呢?把那些为老爷存着的银票拿来。”胖爷朝猴少使了个眼色。
银票拿来了,陈县令瞅了一眼数额,五百两,笑了笑:“多年的交情,你这又是何必?此事,我暂时帮你挡着,能不能挡得住还很难说,告辞。”
陈县令并没有笑纳五百两银子,这让胖爷心里不踏实,感觉暴风雨就要来了,家就要败了。
如果再不识趣,明天陈县令就有可能撕破脸皮带衙役来抄自己的家。胖爷赶紧叫人将家里的金银财宝聚拢了,装了两大箱,连夜抬到县衙去。
“犯了这么大的事,五百两想了结,把我县大爷当成叫花子,哼,等着瞧吧。”陈县令正想着明天怎么去抄侯家呢,见抬来了两箱珠宝,眉开眼笑。
本以为散了半个家产,这个灾能消了,但胖爷还是没想到陈县令胃口有多大。
陈县令看上了胖爷的三女儿,以前提出未能得逞,现在又来提了。
胖爷向来把三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她嫁给比自己还大的陈县令去糟蹋?然而,不答应,这个家还是得家破人亡,怎么办?
这真是得寸进尺。猴少忍无可忍了,决定偷偷把县令给作了,一了百了。
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罪。这个猴少也敢做?
还真别说,没过两天,陈县令就死于非命,从观景台上坠下死了。经查,是失足造成,并非被人暗害。
陈县令一死,一切才真正过去了。胖爷长长舒了口气,把儿子叫到跟前,说:“你险些弄得家破人亡,这个过错我不可能容忍得了,你自己做个选择吧。”
那个年代,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不亡。猴少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老天照应吗?你不能违背天意要儿的命!”
“天意、天意……”胖爷仰天长叹,“我也不要你的命,你自寻出路吧。”
猴少被父亲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去了何处无人得知。
胖爷也认为是老天帮了自己,帮了这个家,一定要顺从天意,不然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
自此之后,他经常周济穷苦人,送衣送食,成了当地的活菩萨。
穷苦人太多,衣不遮体的,没吃的都找他。他从不让人失望,也因此家底越来越薄,到最后他自己喝稀饭,连馒头也舍不得吃。
在他七十大寿的当晚,终于支撑不住。临死时牵挂的不是别的,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儿呀,你在哪?”
胖爷有情有义,大家为他塑了一个泥像,放在庙里,尊为茶商侯。
胖爷的事迹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特封他的儿子猴少正三品。那时,猴少落魄在街头要饭,没想到一下子荣华富贵降临,喜得差点疯了。
好在猴少还有点仁义之心,一世为官清廉,不忘本,为乡亲做了不少实事。
茶商侯,人们永远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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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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