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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
文/王珏
当初因为警服结缘,如今又因为警服聚少离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难免有些许失落。
周四了,这个礼拜他没有回家吃过一顿晚饭,但饭菜还是要为他备好,心里总有个“万一”,万一他加班取消了,万一他回家肚子饿了……把一切收拾妥当,房间静了下来,宝宝已经熟睡,只有时钟的嘀嗒声提示我夜色渐浓。十一点了,不等了,该睡觉了。按照惯例将玄关灯打开,我钻进了被窝。
翻来覆去未能入睡,透过卧室门缝,能看到客厅微弱昏黄的光亮,那是我为他留的夜灯。结婚前我曾告诉他,自己睡眠浅,一点声音一点光亮都会睡不着觉,他笑称,那我们以后的家不装灯了,天黑了大家就一起当瞎子。我笑着说他讨厌,他也笑起来。他确实很讨厌,恋爱期间就老是放我鸽子,订好的机票退了两次,安排好的行程取消了三次,更别提平时的约会了。领证第二天他就去了柬埔寨出任务,结婚仪式前夜还在忙大案子,宝宝出生那晚倒是全程陪着我,但第二天上午就回单位报到了。我跟他算婚假、陪产假,他一本正经:“不要老跟组织算这算那得,少点计较,多点奉献。”我举起双手:“好吧,是我思想觉悟低。”
想起这些事竟不自觉地笑起来,他讲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倒也总能说服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温暖的灯光挤过门缝,在地板上洒下薄薄一层金色。窗外,邻居们的灯火已渐次熄灭,只有零星几扇窗还透出一点光亮,不知那几位掌灯者是不是同我一样在等待晚归的心上人。这会儿几点了?不知道。我翻了个身,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心底温柔起来。半岁的小毛娃头发长了,他一直说要亲自操刀剃,却总是没能挤出时间。虽然工作忙,但我知道他很想做个陪伴孩子的好爸爸。
有一次周末,计划了好几天利用假期带宝宝短途旅行,临出发他又掉链子,小心翼翼地向我“请示”,要加班。我有些没好气,背过身去不理他。他绕到我面前,正色道:“老婆,这是个猥亵幼女的案子,嫌疑人态度非常恶劣,不肯配合审讯工作,我一定要让他开口,还原真相!多把一个坏人绳之以法,社会治安就多一分稳定,你一定也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在一个美好的世界快乐长大吧?”我叹口气,道理我怎会不懂?使使小性子罢了。看着他满脸的不舍,我又心软,安慰道:“工作重要,你去吧,我一个人带宝宝也可以的。”“工作重要”,这似乎已经成了我对他的口头禅。
“咔哒——”是门锁的声音。我跳起来,冲到客厅,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探了进来。“怎么还不睡啊?”他抱住我,鞋子也没脱,轻声道,“老婆,我今天花了十八个小时,终于把一个嫌疑人审开了……”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抚摸着他的背,有些心疼:“累不累呀?”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回答,他的脑袋抵在我的头上,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这样也能睡?真是累坏了。
夜灯灭了,凌晨两点半,他终于在床上睡下了。浓重的黑暗中,我的思绪飘忽起来。他给我的时间这么少,给工作的时间那么多,为什么还是喜欢他呢?他这个人,正义感特别强,对付违法乱纪偷奸耍滑的人毫不手软。他办事特认真,也轴的很,刑法分则的各项条款区分得清清楚楚,适用哪一条绝对不能模糊。他有信仰、有追求,敬畏法律和权力,坚信公平正义一定会实现……还有最重要的,他热爱这身警服。
而这身警服,我也爱。头顶警徽,身着藏蓝,选择了公安事业,就选择了牺牲和付出,选择了双警家庭,就选择了隐忍和孤独。我知道,理解和支持是我能给予的最好的爱,因此“工作重要”成为了口头禅,因此不论多晚,也要执着地留一盏灯,让这一丝微光告诉他,不必抱歉,我愿意等。(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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