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深市处于改革开放初期,混沌未开,英雄辈出,当然,也有一些放荡不羁的小狗熊,在城中穿梭。
徐生来自深市北区,生性风流,喜杯中物。一日正微醺,从夜总会踉跄出来,经过一条村口小巷,忽见一女子,貌美,身穿浅绿色紧身衣,外加一件白色薄纱,凹凸有致,从巷里娉婷走出。徐生垂涎三尺,一路跟随。女子惊慌,调头回巷,拐入一楼,不见芳踪。
徐生仗着酒意,在巷里探寻。只见巷子蜿蜒,井字形态,转来转去,要不是那一抹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在街口亮着,估计徐生是要迷路了。徐生作罢,摇摇晃晃地先行回家了。
次日,徐生心念不忘,复回村口,进巷寻觅。大白天的,视线清晰,没喝酒,脑子也清晰。看楼门口有家小卖部,徐生上前买了一瓶可乐,跟店家搭讪着。也该是孽缘,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忽听小卖部的后室内传来清脆的声音:“爹,我准备去上班了,米饭已经煲好了,菜也切好了,你中午记得炒来吃。”话音未落,一年轻漂亮的女子,掀起隔断杂货架和后室的帘子,走了出来。
徐生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昨晚所见的女子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女子一抬头,见到徐生,赶紧退回,说:“爹,你认识他?”
“不认识呀,先生刚过来买饮料。”
“哦,那叫他赶紧走吧。”
“二妹怎么了,你们认识?”轮到老人家很是惊讶,盯着徐生。
徐生有些窘态,脸上微热,慌忙解释:“老人家不忙,恕我冒昧,我昨晚跟这姑娘见过一面,只是感叹怎么世上有这么漂亮的女子,便多看了几眼。如酒后有些失态,还请见谅。”
老人家也不愧是开店的老板,淡定地点了一支烟,吐个圈,“嗯,年轻人,没事,我这闺女呀,确实是长得江湖(漂亮)。”
徐生连忙应声,“是的,敢问老人家贵姓,是哪里人呀,生得这么漂亮的闺女。”
“免贵姓陈,我们都是外地来的,混口饭吃,不值一提。”
“二妹,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上班。”老人家回头催着陈二妹。
陈二妹有些忐忑地走出来,挂个小坤包,不看徐生一眼,径直走了。
徐生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舍,又不敢唐突。
自此,徐生便成了这小卖部的常客。陈老先生看他举手投足之间,也非一般市井之徒,便也没有严词拒绝,随他来之。转眼数月,陈二妹对徐生日渐松了防范,偶尔还能莞尔笑谈。
一日,徐生提了厚礼,跟老人家说:“我对二妹一往情深,还望老先生成全。”
老人家沉吟片刻,说,“这事还得看二妹的心意。”
“那我明日再来,烦请老先生商议。”徐生彬彬有礼。
不料第二日,二妹并不答应,说自己还小,孝道还没尽,不想过早出阁。
徐生垂头丧气,往那隔条街的一个同村邻居发六开的酒馆而去。正自郁闷喝酒,老板发六回来了,人未到,声已闻:“呦呵,我说是谁这里闷了那么久呢,原来是你呀。”
徐生没抬头,拿个杯子,满上一杯,端给发六,然后跟发六絮叨了对陈二妹的思恋之苦。
“说来巧了,这事找阿蔡去说,一定没问题。”
阿蔡是这几条街的地保,管着大小店铺十多家,大家都要给他面子,不给的话,吃亏总是店家。
“这合适吗?我也不想强买强卖,我是真心喜欢她。”徐生有些担心。
“这事就包我身上了,来,干了这杯,我这就call阿蔡过来。”发六信心满满。不一会,阿蔡来了,果然豪爽地答应了,当然,发六也懂礼数。究竟阿蔡是怎么说怎么做的,徐生并不了解详细,他只知道当他改天再提重礼过去的时候,陈二妹再无二话。
徐生娶了美娇娘,愈发地神采飞扬,整日里笑眯眯地,走街串巷,脚步轻盈,在村委做点文职的活,日子倒也潇洒自在。
陈二妹不再去吧台营生了,好生地在家侍奉父母,不时也去店里帮爹爹清点货物,倒也清净了不少时日。
后来不知道哪个好事之徒,把徐生娶了吧台小妹的事传了出去,使得婆家心里少许不快,埋怪了儿子好一阵,任凭儿子怎么解释陈二妹只是迎宾,并不出台,老人家终究是心理有点不适,但是又不得认之。只是那徐生有个小学同学,叫祥仔的,不时要来家里,有种不怀好意的眼光。
陈二妹跟徐生说,这个祥仔鹰鼻眼斜,颧骨高耸,脸方肉薄,非善类,要徐生少往来。徐生总是呵呵,并不在意,不时还是跟祥仔出入,而且爱开玩笑,特别喜欢高调喧哗祥仔小时候给公鸡啄过“二少”的糗事。还说现在祥仔结婚三年尚未生育,就是因为小时候给啄坏了,说的有声有色。众人虽知徐生浮夸,但也是乏味生活里的一剂调料,往往哄堂大笑,全然不顾祥仔的讪笑里面含着内心的狭隘不满。
一日,祥仔的老婆彭氏去菜场买采,其身形魁梧,性又剽悍,平常就不是左邻右舍所能欢迎的人。这次,又因为两根葱,跟摊贩扭打了起来。打斗无眼,一不小心,殃及了旁边卖鱼的小女孩,彭氏甩出去的砧板,伤了女孩的脚。女孩也不是柔弱之辈,不要赔偿,宁要去公堂,想来是平日也知晓这彭氏为人,不想私了便宜她。幸亏陈二妹刚好经过,她跟这女孩是老乡,那时候的老乡,在异地他乡是非常相惜的,两人私交甚好,便为彭氏解了围,算是息事宁人。街坊都说陈二妹是好人,识做,得体。只是那彭氏,却更加的怨恨,觉得这是羞了她脸面。
日子又平淡过了几月,祥仔还是乐意去徐生家蹭饭喝酒,还是那样的眼色去看陈二妹。二妹并不理他,只是一再提醒徐生,此人不能再深交,要婉拒,直拒都行。只是徐生还是当老婆戏言,偶尔也会说忙,饭后要加班,不让祥仔过来。但是祥仔还是经常不请自到,徐生也无他法,自身又喜欢贪图两杯。详仔家里比较宽裕,往往带了好酒过来,就杯盏交错,任详仔来去自由。
忽一日,详仔邀请徐生去夜总会喝酒,说来了新人,非常漂亮。徐生自婚后这一年多里,都没再去夜总会了,奈何祥仔非常热情,半推半就,也就去了。祥仔叫了几个貌美女子陪同,一边喝酒歌舞,一边玩牌逗趣,并无其他,不知不觉已过午夜。详仔起身,说去下卫生间,剩下醉醺醺地徐生半躺在厢房的沙发上,直到门突然被踢开,冲进一伙人,按住他,他才惊醒过来,非常愕然。带头的一人向徐生晃了个挂牌,只说了句:“便衣,别动,抱头蹲下!”徐生就动弹不得了,包括房间的两个陪酒女子,一同被这些人,押出厢房。只见大厅中央,已蹲着十多人,有男有女,只是却并未见详仔的身影。原来是遇上扫黄行动,徐生中招。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陈二妹见徐生一夜未归,第二日去寻找,去问发六,发六去找夜总会的保安打听,才知道徐生出事。二妹求助发六,发六求助阿蔡,但是阿蔡表示爱莫能助,说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了,建议陈二妹去找村主任帮忙。只是未想,村主任慢条斯理地说:“不是不帮,是帮不上,徐生出了这种败坏风气的事,我都要考虑怎么跟上面交代,怎么容许队伍里面有蛀虫。”
不管陈二妹怎么解释说,徐生清白,村主任只是摇头,而且那种看二妹的眼神,就跟详仔看她一样的暧昧复杂,二妹无奈离去。到得家中,公婆已是乱得团团转,还埋怨二妹克夫,说徐生原本过得好好地,自从娶了她,这门庭就乱了。
陈二妹闭门一午,出去爹爹店铺,打了好几个call机,回复的电话里,只听得她约见了谁,就稍加打扮了一番,出去了,也没跟老人家过多解释。华灯初上时分,她回到陈老爹的店里,只听她轻轻说了句:“我找阿华帮忙了。”陈老爹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阿华当年是很喜欢二妹的,只是阿华的父母都是有脸面的人,嫌弃二妹出身背景不好,把儿子调离了这个片区,不得来往。阿华是孝子,考虑了一些利益得失,就牺牲了所谓的爱情,匆匆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
如此一周过去,徐生回来了,精神颓废,许久不语。公公婆婆自从见二妹出去张罗,“捞出”徐生,言辞之间友善了许多,只是二妹如常,依旧不卑不亢。一月有余,徐生恢复了心情,村委也没对他说有怎样的辞退之意,又有少许故态复萌,只是奇怪那祥仔,没再见身影。徐生去找,祥仔远远躲闪,其妻彭氏也是拘谨了许多。徐生问发六,发六说:“你要问二妹。”
陈二妹跟徐生一番长谈:“我感恩夫君情重,我一再告诫不要与小人为伍,以免招祸,奈何夫君一意孤行。你可知这事,是详仔请君入瓮?他妻舅本就供职治安队,早已获悉有行动,故意让你去,还自愿掏钱,你当人家兄弟有情,却没料到是包藏祸心吧。若不是贵人相帮,还你清白,你当你能如此早日回家?我看你回来,又姿态依旧,不见悔改,看来是本性难移,眷恋烟花之地,酒色之徒终难纯。你我夫妻情分已尽,我要跟随老爹回家了,只祝福你能再遇有缘人。”
徐生惊惧,惭愧,请求陈二妹留下,发誓要改,会与二妹琴瑟和鸣。但是二妹心意已决,还说:“我终究是来自吧台,这番经历是难于洗刷的,你的父母亲友其实对我如何,你心里明白,你还是找个平常女子,续那后缘吧。”
二妹深知徐生轻薄,虽偶有善良,却常出语狂妄,天性难改,此番是知了苦头,但是难懂他日,又遇什么酒色艳祸,总不能三番五次有人能相帮化解。徐生本也不富,还是盘了些钱银给二妹,死活要二妹收下,或者心有不安。二妹无奈收了少许,从此了无音讯。后来,听那卖菜的女孩说,二妹回去结婚生子了,夫妻俩做点小买卖,日子过得平凡却幸福淡然。还交给徐生一个小布袋,里面悉数奉还当日给的钱银,徐生甚为怅然若失。
茶余饭后,只那发六,跟徐生无数惋惜:“二妹仗义,是女中豪杰,你真是没那福气。她孤身找人帮你,身正影正,却也有流言,曲中苦味,只有二妹自己知道。听说那贵人也是性情中人,知道了缘由,不图不私,就还了你清白,警告了祥仔……”徐生恍恍惚惚,那番旧事如隔世,呆望着那酒馆门口的地板上,一些残羹引来苍蝇几个,嗡嗡难赶,嘴里嗫喏着:“二妹当真跟那人没什么吗?他为什么愿意帮忙?”
发六瞪他一眼,“二妹真是慧根,离开了好!”
天边云浓,阵风吹过,这夏天的雨,说来就要来了,瓢盆而下,苍蝇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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