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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人儿迷信,早前破四旧的时候,猛批迷信,到了呢也没有把迷信从人的心里头拔根儿。迷信这玩意儿,就好比是一个肩膀,一个路灯,一个路牌。不论您是什么人儿,农民啊,工匠啊,买卖人啊,还是干部。您在自己个的生活里,头,都会遇到那么一种时候,就需要靠一靠,就需要看一看,就需要指点指点航向。实际上,这就是迷信,需要精神上的依赖、寄托、指引。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迷信,而今说这话,不算是落后话,也无所谓落后思想。几十年,几百年,真真的没有什么科学的证据能够实证,迷信的人就落后,无神论者就聪明。究竟谁聪明,谁愚蠢?跟一个人是不是高贵,是不是卑贱,还真的一点关系都木。早先的时候,有时候会听人说谁谁迷信,是一种差评。可是您看身边人,还真的就有大学教授,迷信;还真有有钱的人迷信;还真有有权有势的大官迷信。
闲言少絮,还是讲故事吧。有了前面的铺垫,就讲一点迷信的东西。今晚讲门槛。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人家,小孩子因为踩门槛、站门槛、跨门槛,都没少挨揍。老满洲旗人这个不能踩门槛,那它不是满洲人的什么文化和习俗,那是满洲人跟在民的河北人和山东家人学的。跟儿上说是华夏文明的一种东西,现在叫迷信。老满洲旗人人家说是规矩。犯讲究。
门槛是住家区分里外的界线,门槛里面就是受保护的家。早前说规矩,培养孩子的性格,就说家门口的委屈可以忍,因为啥呢?因为不算是家里。还有进退,有进退吗,就不一定要一步不让。辽东凤凰城的老满洲旗人的老家儿,可能更能容,甚至会教育子女,就是有仇家还是有外侵,进院子也可以忍,进院了,也没有进屋,就是还算有进退,还可以忍。
最末了,说一个男人,啥不可以忍?那就是踩到门槛了,不能忍了。因为老满洲旗人人家的说法,门槛子是脖子,踩脖颈上了,再迈一步就进屋了,就把老窝端了。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讲究,门槛是当家人的脖子,也是家里西墙祖宗匣子里历代祖宗一辈一辈人的脖子。大小人等不能踩、孩子不能坐。那说这门槛子要是脖子,天天都有人从上面迈过去、跨过去,那是不是也不好呢?当然是。所以老满洲旗人人家就好把门槛修的高,厚,什么意思呢?就是进门的人,不能正着身抬腿就跨过去,而是得侧身横着抬腿顺过去。
这可以具体说说故事,就比方说进庙。进庙,不仅仅说您不好走中间的正门,人家庙门一般情况下也不开。信佛的人家说,庙门的正门就是开,也不可以走。而是走边上的侧门。庙里三处门,正门一般都关着,进门走左边侧门,出来走右边侧面。在庙内按照顺时针方向走动。那么走侧门,不论门槛高低,进庙迈步进门,都需要侧着身子,抬脚顺进去。绝对不可以直面庙门,舔胸叠肚,正着身子,迈开大步,一步就跨进去。
这个讲究,忌讳的就是这个门槛子。属于对门槛子的不敬,门槛子有神灵。佛家有佛教的大规矩,不需要解释的过多,守正,就是随着人家的规矩走,就对了。
说门槛子,从迷信的角度说。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人家,老房子门槛都是上等的红松厚板料,啥料子?就是里外屋地正梁上的那根坨梁的边材。这块门槛,不到一尺宽,却是房梁料。您就想想,您每天所进出门坎的分量。
早前的老满洲旗人迷信,讲究门槛子是辟邪的镇宅神物。神物,自然就有神气儿。
老满洲旗人讲,说是小孩子无忌,就小孩子说啥啊,碰翻沙啊,用一个手指指着啥了,等等旗人的忌讳,都不算忌讳。因为不为过。就是小孩子是无意识的犯错误,不算得罪神灵。老满洲旗人人家的门槛哪儿,开春朝阳,门槛子屋里一半屋外一半,高矮还适中,小孩会去坐着。家大人会不让。信仰和敬畏神灵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门槛会有风,冷热更,阴阳风,小孩尤其不能给这路风灌着。所以您看这也不都是迷信,也有生活的积累。门槛子是一个特殊的地儿,里出外进容易啦啦汤水,背不住掉个米粒,撒个菜叶菜根,家里的家畜就爱凑门槛子外面噱摸东西,就不干净。不卫生。也不适宜小孩子在那儿呆着。
在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家里,踩门槛,那就更不行了。拍脑袋想,踩门槛子,磨损是真的。迷信讲,门槛是神器之一,那不能有损坏,不能今个明个的老换。旗人规矩大,门槛子踩不得,那是真的。因为迷信忌讳,忌讳不尊敬,把门槛当成神灵也是有,甚至更多。比如说,辽东凤凰城的老满洲旗人人家有一种说法,说这个家里的门槛,是家里男主人的脖子。
你看看这个讲究吓人吧?踩门槛子,那就相当于踩玛玛或者玛法脖子上,你还了得。在辽东凤凰城的老满洲堡子里,要是有孩子用脚踩在门槛上,讷讷肯定会立时就一巴掌,教您长记性。因为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迷信,把门槛视为保家神之一,既然是神,那就有神灵。就需要敬,就忌讳不敬。您要是踩着门槛,那就是大不敬,神灵就会怪罪,就会破坏人家的风水。
说一点故事吧。当然是故事,茶余饭后,不周正,列位满洲同胞听了,不要上纲上线。说早前,在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故地,老满洲旗人人家之间也有不和睦的。亲属关系远,没有啥顾忌的,日子久了,难免刮刮碰喷,难免利益冲突,也会有矛盾,大不过小不过的。有了矛盾,就会有仇家的老太太打上门来,一般的也就站院外头大街上大门外吵吵几句。这路吵吵,那就是为了出出气,撒泼乱喊一阵,就会偃旗息鼓,这事儿就算完了。本家一般来说不会接言,更不会对骂。真有近亲临赶上,也是会劝劝,息事宁人。
旗人人家之间有矛盾,再严重的就会进院,站当院吵吵。这就会吵架,本家就会接言。好一点的会讲道理,不好的,当然也是会对骂。这个就需要说和,劝架。摆平事儿为宗旨。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生活积累中,也有一些民间约定成俗的历史传承,就包括争吵和矛盾化解。这路进院子吵架的,还不算骑脖子上拉屎,但是来吵架的,势力一定是比本家强,嗓音一定是比本家高。就是矛盾双方强势的、霸道的一方回打进院子理论。这里面有一个分寸,就是来打架的仇家只进院,不进房门,甚至不靠近房门。这就叫留有余地,此事有缓,只不过是靠势力和实力压人。不想闹大,但是必须得有条件需要满足。本家一般都是害怕,需要别人即使伸出援手给调和,基本都会达成城下之盟。妥协。息事儿,委屈自己个,成全别人。近乎是投降。这路时候,老满洲旗人没有动手的的,因为势不如人,不能吃眼前亏。抗争不了。
咱讲踩门槛的故事,对于老满洲旗人人家而言,纠纷、矛盾、过节最严重的,那就是不仅进院,而且是要进门,踩着门槛子吵架。这就叫骑着脖颈子拉屎,门槛子就是本家男主人的脖颈子,对方一脚踩上去。那就意味着这事是不可以调和的矛盾。做为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人家的传承,事到如今,就没有藏头的乌龟了。本家就必须动手,叫犯我家门,虽死必争。
旗人的血性就这一刻。出人命,也一样在所不惜了。这样的事情,族里,本家,近亲临,都不是充当和事佬,要是矛盾纠纷两家两面都熟悉,那样也得立刻就选边站队,不问事由,不问是非。来了就直接动手,亲就是亲,不分对错和是非,上手就跟对方干。这就是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的特点,不问是非,只认亲疏远近。这三百余年,始终如初。说您就认亲,您家亲戚错了,理亏,您也帮助?对!必须帮着。这叫认亲不认理。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有一句俗语,说吃官饭的您,您要是认亲不认理,年年吃陈米儿;说您要是当官的认理不认亲,您到了杠子上边挂手巾。这句老俗语,现在的年轻人不好懂,就是满洲后辈人也不都能懂。翻译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您当官做老爷的人,你在断案子时,处理旗务的时候,你得认亲不认理。这样的当官人,您就会官运亨通,年年高升。所谓吃陈米,就是官粮官俸禄。反之,如果您当满洲官,您办案子认理不认亲,不偏袒自己的满洲亲戚。结果,您到了的时候,就是去逝出殡的时候,您的棺材没有人抬杠子。杆子头上挂着的白毛巾没有人取,没有人情。旗人早前因为纠纷形成族争,打死仗,偶尔隔十几二十年,或者几十年,就会有这么一处。每一次也都是死伤十几号人。那是真的会点房子毁堡子的(放火烧毁房屋和村庄)。叫大动干戈。这路事儿,清官不断,都是自己个息事宁人。服了就是妥协,没有地方讲理。踩门槛子说到这,就扯远了。
故事说远了,回头还说门槛子。旗人重视神器、法器。门槛子上升到这一类之中,就是老满洲旗人过日子中的细节。
旗人讲门槛是里外的界线。这一点满洲人看的重。
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人家看待人,顶看不上的,就是倚着门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女人。这话是俗语,说的意思就是对人的看法。说一个人,跨在门槛这个界上,就说明这个人心里没有一定,是进是出,没有一定。叫二心不定。旗人觉得家里的大姑娘、讷讷,性格必须坚毅,绝对不能做事情优柔寡断,不能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隐喻,就是人要有定心,不能乱。这个评价,生活里是绝对正确的,看一个女人不三不四,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倚门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跟谁都不真心实意。不是好女人。
今晚这故事就讲得了。再发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是辽东凤凰城、宽甸老满洲旗人蜂农的采蜜生活。照片的摄影者是辽宁省丹东电视台杨继庆。这些是专业摄影作品,都可以放大的。很美的辽东山区。
作者凤城白旗三台
满族文化网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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