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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道观外头的雨断断续续的下着，书生看了一会儿，觉得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转身走到门边上蹲下，拿出来三清像那儿找到的毛笔，蘸着地上的雨水，画起了不明所以的画。
就像很多老套话本子里那样，上京赶考的书生遇到了山匪，行李全被抢了，还附带了鼻青脸肿的新造型，不过话本里头最后都会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出来收留落魄的考生，可是话本终究是话本，荒山野岭的地方，书生并没有遇见任何人，眼见着大雨落下来的时候才找到了这么一处落魄的道观。
月上中天，书生抬头看了看落满灰尘的三清像，又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到：“多谢老君赏的毛笔。”拜完，就将毛笔插在早就冷了的香炉里，暂且充作是上了香。
（二）
第二天一大早，在墙角蜷缩了一宿的书生起身整理了下脏兮兮的衣袍，他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大太阳，仔细辨认了一下京城的方向，再次拜过三清以后就拿着毛笔上路去了。
下了山没走多远，书生看到了一座城，一身的狼狈和饥肠辘辘都催着他快步进到城里，想要赶快吃上口热乎饭菜。进了城的书生闻着味各种饭香就失了神智，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半张菜饼，摊子前头的老大爷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书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双手无措的抓着剩下的半张饼子，红着脸语无伦次的对大爷说：“我，我，我饿了，我没钱，我是上京城考试的，有山匪，我我......”
“后生，我看你也是读书人，不如帮着老汉我画几天画就算抵押了，多出来的钱也算是你的盘缠，如何？”老大爷手里做饼的功夫不停，笑呵呵的问着书生。
书生听罢，急忙点了点头，心里庆幸总算不用继续饿着肚子了。
跟着老头回家以后，书生卸下了扛在肩上的担子，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身想问老大爷他住哪个地方的时候，就看见一名少女抱着衣服对着他笑。
“你就是书生吧，刚刚李大哥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我爹收了个徒弟准备带回家里，说的就是你吧！”
书生愣愣的看着少女，脸上表情呆呆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书生脸皮薄的很，闺女你可别闹他了。”老头看着书生窘迫的样子，笑着回了闺女一句。
书生听见少女的笑声以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又一次走神了，愣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红雪，这可是以后要当大官的书生，过几天不是乞巧节么，我是让他来帮忙画面具的。书生，你先去后院打水冲个澡，一会儿让红雪带你来我这儿，我跟你说说怎么画。”
书生应了一声，接过红雪递过来的衣服，低着头匆匆向后院走去。
冰凉的井水从头顶倒下来的一瞬间，似是炎夏带来的火热立刻就被浇了个透彻，书生抱起干净的衣服，猛地将脸埋进里面，深深的吸了一口，仿佛要让五脏六腑都充斥着阳光和温暖的味道。
“真的......好温暖......”
（三）
少女拿给书生的衣服是她比照着老头的身型新做的，本想着过两天变天的时候给老头拿出来穿，结果书生突然出现，于是这新衣服也就便宜了他。
书生穿着过于宽大的衣服向着后屋走去，不大的院子一眼就能看到老头在哪，老头看见书生以后笑了笑，少女对着他招了招手，说：“我还以为你们读书人受不了在院子里冲凉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呢！”
“嗯，在家读书要抓紧时间，习惯了。”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来，你坐这儿，”老头叫着书生，起身把座位让给他，只见桌子上摆了许多白色面具，“我看你随身带着枝毛笔，画画怎么样？”
“尚可。”
“会画就行，乞巧节的时候跟我出摊，卖掉的这些面具你占两成利。”
“好，多谢恩公。”
少女看着书生和自己的父亲边画边交流，感觉自从哥哥从军以后，父亲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想到这里，少女对书生的感官瞬间好了许多。
乞巧节前一个月，书生就在老头家安心住下了，早上跟着老头出早餐摊，白天在屋里头画面具，晚上默写科举功课，一日三餐都有少女送进屋里，书生也能多少和少女正常对话，这期间两人还一起合力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妖狐面具，等待少女乞巧节晚上使用。
书生觉得，这一个月的日子，过得是难得的舒心。
（四）
乞巧节当天晚上，书生和老头一起去街口支起了面具摊，少女戴着那独一无二的面具和隔壁的李小妹一起去了街上，书生在摊子后面一直有意无意的追寻着少女的身影，嘴角勾起来的笑容一直就没有停下过。
老头在一旁看着书生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他觉得书生是个好孩子，这一个月看得出来书生对闺女是真的喜欢，老头想着，过了今晚就去问问闺女怎么看，毕竟这年轻人的爱情呦，急不得，确实是急不得。
热闹的街市将每一个人的热情点燃，挂了满街的红灯笼将往日里平凡的街道照出了人间仙境的感觉，街上的男男女女再也没有平日里的矜持，依靠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将自己对这个节日的热爱充分释放，就连日常巡逻的城防卫兵们也带着笑容看着他们守护的这一切，铁甲和武器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温度。
看到转角走过去的巡逻卫兵，书生的眼神暗了暗，仿佛只是错觉，腼腆的微笑有一次重新挂到了脸上。
老头的面具摊子很受欢迎，书生在面具上勾勒的简单数笔仿佛为面具注入了灵魂，一张张都带着自己独有的表情。
收摊以后， 老头带着书生回了家，少女早已经洗漱睡下，往后院放东西的时候老头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看你挺喜欢我家红雪的，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她。”
书生一听，极为高兴，当场就对着老头行了长辈礼，并发下誓言说：“此后余生，与她相伴，不离不弃。”
老头满意地笑了，背着手回了屋里，心里想着改明儿该找裁缝扯点红布了。
（五）
在京城外面的一座山里，有这样一处环境优美的隐居之所，三屋两院，鸡鸭成群，门口的书生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推门进屋，看到窗边少女的身影之时幸福的笑了。
“夫人，这是我为你带回来的发簪，”男子边说着边为少女戴上，“听说这是京城里面最为时兴的样子，我看着不错，你戴上一定好看。”
抬眼望去，少女的样子就像是多年前书生初见时那样，明朗，温暖，就连嘴角的笑容也一丝不差。
书生看着戴着簪子的少女，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嘴角，喃喃低语。
“真的......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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