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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2月份公布的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有一部另类却又十分真实的法国动画短片《勿忘我》,备受观众的关注。该作品豆瓣评分,是入围的5部作品最高的,然而却被豆瓣评分最低的《发之恋》“夺”走了最佳动画短片奖。
说它“另类”原因有两个。首先,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动画市场,动脑二维CG制作和手绘动画已经令人产生一种审美疲劳,《勿忘我》就是采用一种复古的定格动画摄影方式,通过手工制作一个个木偶或场景,再由动脑连成一个个流畅的镜头画面。人物采用黏土制作,在视觉上和人物形象上大量以像素风格化的笔触来刻画。
其次,作为奥斯卡的角逐动画作品,既要定位动画的主要年轻群体,又要表达一种深刻而又浅显易懂的道理,例如爱情、成长、励志、环保等等。而《勿忘我》却将受众群体定位在老年人身上,作品属于非常小众的类型。
法国Bruno Collet导演团队创作《勿忘我》是为数不多的一部探讨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动画,讲述油画家慢慢失去自己所有的记忆的故事。所谓的阿尔兹海默症就是大家熟知的老年痴呆症。
随着社会不断进步,我们无论在生活质量上,还是医疗保健方面,都比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随着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人口老龄化的问题也相继出现,老年人一旦患上这种阿尔兹海默症,他的记忆就会随时间推移被无情地抹去,忘记吃饭,忘记自己的亲人,说话让人莫名其妙。有时候病人会瞬间忘记要去哪,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回家的路,因此病人的家属不得不将他困住。
认知、亲人、自我、意识、最爱的人都被剥夺
让人心痛和无奈的是,这种让人失忆迷失自己的疾病其实距离我们还挺近的,身边和媒体基本上都有因为此病而走失的老人。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和感受”?《勿忘我》将以患者的身份,用第一的视角去让观众感受这种疾病的“残酷”。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以普通人的身份去看这个世界,是平淡无奇。以彼此相爱的身份看这个世界,五彩斑斓充满色彩。以孤独抑郁者的身份去看这个世界,世界变得空虚寂寞冻。倘若我们以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身份,看这个世界,只有逐渐消失而形成的白茫茫的孤寂世界。
脑海里慢慢忘记一个人是什么感受,无论是遗忘者本人,还是被遗忘者,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一件幸事。《勿忘我》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油画画家,慢慢地忘记了整个世界。认知、亲人、自我、意识、最爱的人完全都被剥夺。你忘记了世界本来的样子,你忘记自己的亲人,你忘记了自己的样子,甚至连你爱的人的记忆都消失。
【健忘的初期】
路易作为这个短片的主角,开始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忘记放在车上没有拿的排骨,忘记妻子早已故的母亲。其实这段时期,路易只是犹如一个健忘的人,忘记排骨没有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忘记妻子的母亲已故的事情,其实已经说明主角的记忆已经不是普通的健忘问题,不过主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的问题。
初期对事物的认知还是有的,不过当他忘记了香蕉的吃法和胡椒粉辨识的时候,说明他对事物的认知开始发生了变化,拿在手上胡椒粉瓶子在他的视觉中开始反生了轻微的扭曲,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生病了。
影片在刻画路易的初期病情的时候,是以主角的视角对事物的形状的变化来凸显这个病对路易的影响,手上拿的瓶子却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物体。而主角的心理活动和情绪是通过对路易的形象来表达,这个时候路易的特征还是保留原来的样子,在生病的中后期,路易的形象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实说明他的病越来也严重。
【扭曲的世界】
随着病情的恶化,路易眼中的手机变成了“融化的物体”,“医生成为金属人”,“亲人都变成奇怪的人”。影片为了让患病者的世界更加直观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将整个房子的背景都换成了“梵高”的背景画,甚至用这种流质感的物体来刻画出患者眼中逐渐流失的记忆。
看似是现实生活中被扭曲的人和物体,其实就是患者眼中的被疾病抹去的记忆,甚至是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对世界的理解。阿尔兹海默症将会无情地剥夺一切你自小建立的知识库,最终让你变成一张白纸。
【无奈的挣扎】
既然阿尔兹海默症会带走人的记忆,那么路易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用便签将所有的事物都标注。路易身边堆满越来越多的标签,甚至妻子要用铲子来清理。他没有意识到这种遗忘的可怕性,标签越多,他失去的记忆就越多。
这个时候你会发现路易有一个显著的变化,他的形象和当初不同了,这也是为了表现出路易的病的严重性,他对自己的直观认识也慢慢发生了变化,直到他在镜子面前认不出自己,更不用说这个镜子的用途是什么了?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头,其实只是一个风筒而已。
病的可怕之处,就是让你忘记的自我,忘记自己的模样,认不出自己。
【忘记最爱的人】
路易知道自己病情,但是他依然记得自己有一个妻子,然而却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记起一个人,但是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这也是阿尔兹海默症最可怕的地方,他让你忘记全世界所有东西,甚至是自己最爱人的容貌,却给你留下最爱的人的形象,心中的那个她到底是谁?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别离。
当他还拥抱自己陌生的妻子,瞬间化成一个个泡沫,连爱人最后的印象也没有了。路易记忆中的色彩被一滴一滴地抽走,他的世界瞬间化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影片的表现手法和特色
【风格化】
为何这部作品使用这种粗糙型的黏土风格化的形象?风格化的人物形象,是为了让角色在这种疾病的下,有利于表现出自我认识变化。前期角色的面貌特征很清晰,但是后期因为病的情况,角色的面貌也发生了变化,甚至变得更加扁平,直到忘记自己的样子。人物的菱角都被磨平,对事物的认知被抹平。
风格化原本是用来表现角色年龄的苍伤感,现在用这种风格化来表现病的严重程度,风格化越重,患者的记忆就越模糊。
【流质感】
这部作品一个比较有趣特点,就是当老人对事物的认识和理解发生改变的生活,手机都变成了“融化的雪糕”,慢慢溶解的手机,仿佛就是流逝的记忆一样,原本在老人的认知观中,手机是这样子,但是随着记忆的消失,手机在他脑海中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记忆碎片逐渐流失,成为一个“待蒸发的雪糕”。
又例如吹风筒变成了流质的物体,看上就像是手枪,当老人拿着吹风筒的时候,仿佛要解脱自己,希望能够从这种“酷刑”中挣扎出来。
【流走的色彩】
作品以一个病患油画画家来作为主角也是有原因的,手中的画笔本来可以描绘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但是由于这个病,路易的即使拥有最大的绘画才能,但是却无法将自己失去的记忆画出来。
在他画笔流走的色彩,正是他身上流走的记忆,原本一个缤纷多彩的世界,色彩都被这个疾病抽走。
路易最后记住了妻子,却忘记了妻子的样子。去找到一个“陌生的妻子”作为舞伴,然而这个妻子也慢慢地化作墨水抽离出路易的世界,最后路易的世界变成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孤独的人。这个温情的镜头,让人感到人生旅途的无奈。
《勿忘我》故事虽然很简单,但是故事前后呼应恰到好处,例如老人爱养金鱼,后来忘记喂食而死亡,最后金鱼缸只挂着纸金鱼。从房子的样子到后期的扭曲,前期的绘画到后期的对妻子寥寥几笔的素描,叙事结构严谨,影片虽然只有短短的12分钟,但是却能够充分的表现出了人物细腻的情感体验,营造出不浓不淡,恰如其分的观影体验。
温情的影片
整部作品看下来,你会发现导演在刻画阿尔兹海默症的油画画家的时候,采用了一种温情的情节。对于这种患病的人,将会面对亲人之间残酷的离别,但是导演刻意安排了一个非常关心他的妻子角色,并没有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和悲观的感觉,反而妻子对主角的关怀,让人感觉到处处有温情。
剧情中的老夫妇并没有哭哭啼啼的情节,也没有妻子如何照顾老人的细节。妻子面对着路易的疾病,并没有教大家如何去照顾和关怀病人,而是很淡定地接受这个事实。没有过多的煽情情节,只是将这个生病老人的病情变化以第一视角形象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路易心中对妻子的记忆最后化成一滴滴墨水,然后消失化为乌有。也是这部作品最温情的地方。作品没有包涵过多的爱情和亲情,只是想告诉大家,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自己将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仅此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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