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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网上看到一组1992年张国荣拍摄《霸王别姬》时候的旧照，照片中，哥哥嘴叼香烟，正在练习翘莲花指的动作，神态专注，气质迷人。下面配文：又到了“一岁一哭荣”的日子。
的确，每年的四月一日，因为他，这个本该有着无限欢乐气氛的日子开始有了灰色的味道。
《霸王别姬》里，张国荣确实演活了虞姬，不，应该说是程蝶衣，据说这部小说早在80年代曾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当时作者李碧华就希望张国荣来主演程蝶衣，只不过那时候哥哥还没有勇气拥抱这份华美，十年之后，经历了世事沧海，张国荣终于化己为蝶。
迄今为止，我都觉得《霸王别姬》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一个神话，从导演到演员到摄影个个出彩，所以在当年的戛纳电影节可以说是一举拿下金棕榈大奖，应该算是中国电影最高光的时刻了吧，有人评价这部影片属于典型的宏大叙事的影片，你能感觉到里面清晰的强烈的背景符号，但是单从人性的方面说，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坚守和背叛的故事，在非常时期，许许多多不相干的人被裹挟着卷入那场历史洪流，选择坚守，则玉石俱焚，选择苟活，就要把自己变成魔鬼，虽然这过程也有忏悔和悔恨，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自己和别人。
最初的小豆子，其实就是为了那个处处保护他的师哥才留在了戏班子，而且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和师哥一起唱戏，后来小豆子变成了程蝶衣，而这部《霸王别姬》也正是按照程蝶衣一生的脉络逐渐铺陈开来，程蝶衣是个为艺术而活的人，抑或说就是为“虞姬”而活的人，他的信念很简单，就是要唱一辈子戏，一辈子和他的“霸王”在一起，这个执念让他变得人戏不分，剧中反复出现的说错台词的镜头，其实就是他从心理上完成性别构建的过程，他把自己活成了虞姬，但是“霸王”却不是真的霸王，师哥段小楼从开始就是一个人和戏分得很清楚的人，所以他生活中娶了名妓菊仙，后来又在红卫兵小将的胁迫下，揭发了程蝶衣，其实他不过是戏里的“霸王”，生活中的凡夫俗子。
可以说程蝶衣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地活在这个世上，他只是活在自己的梦里，当有一天，梦想照进现实，他终于意识到曾经的师兄已经不是他的霸王了。所以他作为虞姬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戏里的虞姬唱着“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自尽，而程蝶衣也最后一次穿着戏服死在舞台上，用生命坚守了他的艺术、爱和梦想。
剧中另一个坚守的角色是菊仙，其实剧中所有角色里最懂程蝶衣的人是菊仙，虽然，菊仙出于女人的本能保护着自己的爱情，但是，她是同情蝶衣的，所以，才会才会在蝶衣被拷走的时候说服四爷去救蝶衣，在蝶衣戒烟的时候哄着他入睡，在那把对于蝶衣来说象征着“霸王”的宝剑被扔进火海的时候，也是菊仙冒险捡了回来……
也许是因为都深爱“霸王”的缘故，他们身上也有了某些相同的特质，他们都为爱而活，当段小楼被逼迫着说出“不爱”的话，菊仙心中的“霸王”也死了，她比程蝶衣更早地认清了“霸王”的本质，所以也比蝶衣更早地毁灭了自己。
中国古语里有一句话对妓女和伶人充满了深深的恶意，“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原著中，作者也是以这句话开头，但是这部影片中恰恰是菊仙和蝶衣坚守了自己的情义，这表明了作者和导演对这句话的不认可。
如果说段小楼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地背叛，或许那只是所有人在特殊时期表现出的真实的人性，但是剧中另一个人物却是表现了真正的背叛，那个被蝶衣收养的小四，电影临近尾声的时候，小四穿上了虞姬的戏服，戴着蝶衣的首饰，放声唱着《霸王别姬》的曲词，直到红卫兵小将走进来……
可以想象，小四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大概就是预示着，背叛的人终究不会被放过，即便时间放过了你，人也很难安然闯过自己良心那一关。
有人说：《霸王别姬》拍的真的不是电影，是人生，那一段特殊历史时期下每个人悲惨的命运，人格扭曲更是展现到极致，也有人说：这部影片耗尽了陈凯歌所有的艺术能量，的确，从那以后，不管是《无极》《赵氏孤儿》，《梅兰芳》等等，陈凯歌再无法展现《霸王别姬》那样的力道，表现手法无力而苍白，不过，有《霸王别姬》就够了，人的一生里，可能只有一个巅峰，登上过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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