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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一个极喜欢听故事的人,京中的玉轩茶馆是个听故事的好去处。他家的说书人说话拿腔拿调,仿若每一个故事都是他亲身所历,有趣得紧。今日,他说了个故事,是关于江平俞家的。说来也巧,那江平俞家是我的本家,那故事中的俞夫人正是我的祖母,俞沈氏。那段过往我年少时也曾听那些丫鬟婆子闲来谈天时说过些许,但真真切切的作故事听倒是第一次。说书人一拍醒木,故事变算开了场。只是那时候,我的祖母还是个姑娘。
2,自古江平出美人,江平的姑娘向来是不愁嫁的。世人都说,是女当投生江平,生来便是一副好容貌。若更贪心些,便当投生江平沈家,沈家四女无论容貌或是才情,都是万中无一。尤其是那沈家小女儿,更是不凡,一手绣活名遍江平。这传说中惊才艳艳的女子便是我那慈祥仁爱的祖母,在我的记忆中她早没了那副美艳皮囊,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流逝的沉淀。
女子的闺名素来是不外传的,即便是我祖母这般的人物,在说书人的故事里,也不过只是一句俞夫人匆匆带过。可我却是知道的,年少时候初识字,我常缠着她问她的名讳。她总是不大愿意告诉我的,是以大多时候都推说她忘了。我想在她这一生中,最令她欢喜的便是别人唤她一声俞夫人,欢喜到她为了这一声俞夫人而离了沈家忘却姓名。在沈家生活的那一十五年,在她的生命中怕是如同一场梦一般,沈素琴这个名字,也只有他才能唤出那般缱绻和深情。
3,我祖父原是大将军俞正的小儿子,名唤瑞之,生得一副好相貌,又因是将军之子,武艺兵法也不曾落于人后,可是个被姑娘们追着塞香囊的主儿。与寻常出身武学之家不同,我的祖父俞瑞之更多时候像一个文人,满身书卷气。他总是温和的笑着,很少能看到他发怒的样子,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便是形容我祖父的。我祖母常说,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嫁给我祖父,就算她脱离了生活了十五年的沈家,不再是沈家的小姐,但是祖父还是将她宠成了小姐的样子,这一宠就是六十年。在他的身后,她可以肆无忌惮,她总是知道的,有他在。祖父和祖母的初遇,是我祖父出征归来的时候。那一日,京中一片欢声笑语,俞家的小将军一鼓作气击退敌军收复城池回来复命了。他终于没有辜负他的子民的信任,也因着这一役,俞小将军的名号彻底打响了。她虽是个女子,却也是关心她的家国的,偶然听人谈起这俞小将军,也难得的起了好奇心。她坐在茶楼上向下望,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的俊朗男子,就这么撞到她的眼里,也撞进她的心里。她那时候不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她也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这个男子的一颗心也系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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