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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宋朝李清照《点绛唇·蹴罢秋千》
这是李清照最著名的一首词,写的是一位庭院闺阁里的姑娘。你看她荡完秋千,手上也有汗,正下来秋千,衣裳都被薄汗湿透。听到有客来了,赶紧慌乱地避人。因为衣衫没有整理好,惊吓的脸都红了。却好奇来的到底是怎样的客人,在拐进房间的瞬间,这位聪明的小姑娘,仿佛玩性不改,还回头闻了一下院子里正在开放的梅花,其实潜台词,就是好奇来的是怎样的人。
结果这一幕被来人捕捉到了。这是一个天真浪漫,但是又情窦初开的小少女。道是无情却有情,你看她满脸的红,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害羞呢?是家教太严的窘迫,还是情窦初开的情怀,可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这已经是描写少女的顶峰了。很多年来,都无人可以超过这个高度。因为写少女真的不容易,又清纯又懵懂,另外还有一种暧昧感。
但是清朝的蒲松龄,却写出了在梅花丛里的另一个少女。我说聊斋里最可爱的女孩是谁?很多人都会会心一笑,婴宁婴宁还是婴宁!可是许多人记得了他天真烂漫的笑容,但却忘了,这笑容是从梅花开始。
一个14岁的学生小男孩,当然在古代这个年龄已经算大了,被母亲拘束得慌,不让郊游。这一年的正月十五,表哥邀他去玩,半路的时候表哥被仆人拉走了,男孩子只好一个人游玩。
于是他看到了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孩。有个少女带着一个小婢女,笑容可掬,手里正拿着梅花枝,她天真烂漫,灵动可爱,旁若无人。用当代的话说,她正在玩自拍呢,剪刀手,正得意自己摆哪种姿势好看,自娱自乐。结果这个王子服,目不转睛,忘了人家是个女孩。
当我们以为这个小女孩会害羞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也非常好奇他,靠近了他几步,观察了一番,将手中的花丢在地上,拉着自己的小婢女说,哎呀,这个小儿郎的眼睛像贼样的!然后快乐地和小婢女闪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确认过眼神。
梅花登场了,这只女孩手里拿过的梅花,就成了小王子服的相思道具。他把花藏在了枕头下,害了相思病。可怜他的母亲,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这小家伙,每天就抱着梅花东看西看,让他的母亲操够了心。这相思会死人的,他母亲好高骛远的心也就淡了。
然后这个小破男孩居然自己去找女孩。他算是幸运的,在一座山村里遇见婴宁。这个婴宁最动人的最和其他女孩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爱笑。
比如这个小王子服盯着婴宁看,那个小婢女说你看,又是那双贼眼睛,你以为婴宁会害羞?结果她笑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呢,拉着婢女跑到院子里大笑,估计看见只可爱的哈奇,就是这样的令人兴奋吧。结果王子服找到院子来,这可爱的婴宁正坐在树桠上。看那只可爱的哈奇犬又来了,结果婴宁大笑不止。
梅花又再度出场了。王子服从袖子里拿出了枯梅花,女孩子说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要不要打捆给你回家呀?小王子服期期艾艾地向她表示,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要把你拖回去睡觉。结果女孩子说,我不惯和生人睡,词语一出,真让人绝倒啊!
我每次看到这里,都觉得懵懂天真的婴宁真是可爱。好一个大宝贝。
而且这段描写用在少男少女身上在合适不过。男孩子多半是有直觉知道自己最爱什么,而女孩子通常是在一种亲密无拘的状态下,显示动人的天性。
而蒲松龄塑造的婴宁,是符合礼教约束较少的女孩的心态和行为的,一种天真十分浪漫,比李清照的更加有自然家常气。而婴宁长久以来成为一个非常美好的人物形象,是那个时代蒲松龄对女性天性自由的描写,也符合了当代少女成长的规律。因为天生美好,发自天然和内心的笑容,哪有不动人的。
当然这篇文章的后面,是写这样的女孩,实际是一个狐女。但是有着非常圆满的结尾,和这个王子服结了婚,依然保持着率真爱笑的本性,像合欢花,忘忧草一样生活。
这样天性快乐的女孩子有没有呢?我想一定会有的,不会只存在书中。
每到冬天梅花开放的时候,我就想起婴宁的笑。比李清照被礼法约束的少女,更加的明媚清新。
我若是宝玉,我会喜欢像婴宁一样的湘云。因为这个世界不是悲剧才会动人,生活里是有笑声更加的动人。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古典文字中爱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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