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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 大嘴读史
一个本身打着学霸标签的学生参加科举,恰巧老师是主考官,这下子没问题了吧?不,照样名落孙山,饮恨考场。
这个学生名叫李廌(zhì),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而这个老师就是是大名鼎鼎的苏东坡。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苏大学士看中的好卷子、选中的一等,居然来自仇人的儿子。
据陆游的《老学庵笔记》记载,“东坡素知李廌方叔。方叔赴省试,东坡知举,得一卷子,大喜,手批数十字,且语黄鲁直曰:‘是必吾李廌也。’及拆号,则章持致平,而廌乃见黜。”
李廌,字方叔,六岁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是自学成才的典范。
李廌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已经在学问上有了一些名气,他前往湖北黄冈“朝圣”,苏东坡对他的文章极为赞赏,认为李廌的文字 “笔墨澜翻”,有“飞沙走石”之势。(这真的是在夸人吗?)
老苏拍着李廌的背说:“子之才,万人敌也,抗之以高节,莫之能御矣。”你的才能,可敌万人,于是,李廌有了个“万人敌”的外号。
从此,李廌和苏轼就有了一层师徒关系,他和秦观、黄庭坚、张耒、晁补之、陈师道一起,被人们称为“苏门六君子”。
李廌三十岁的时候,下定决心参加科举,争取在官场上出人头地。巧的是,这次省试的主考官正是苏东坡。
李廌很高兴,自己的才华没问题,放到今天,妥妥的学霸一枚,再加上自己的老师当主考,再怎么眼瞎也不可能给自己的锦绣文章一个差评。
李廌考完试,走出考场,意气风发,对别人说;“苏公知举,吾之文必不在三名后。”一般一般,考试前三。
那边厢,紧张的阅卷开始了。
苏东坡批改到一张卷子,大为欣赏,除了评等第,额外写了足有几十字的批语,还断言,这肯定是李廌的卷子。
因为当时的考试制度,所有的卷子在批改的时候,都是把姓名糊起来的,要到最后名次排定之后才拆封。
拆封的时候,老苏的断言还言犹在耳,就被啪啪打脸,这张被苏东坡最看好的一等卷子根本不是李廌的,而是一个名叫章持、字致平的考生。
并不是只有一等才能做官,只要上榜,都算是考上公务员了。但让人大跌眼镜,让苏轼和李廌都大呼不可能的是:李廌居然落榜了!
各种惊叹声此起彼伏,最大的惊叹声来自宰相吕大防,吕总理感慨说:“有司试艺,乃失此奇才邪!”
苏东坡非常沮丧,带着几分歉意,送给李廌一首诗——
与君相从非一日,笔势翩翩疑可识。
平生漫说古战场,过眼终迷日五色。
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的文章风格也很熟悉了,却阴差阳错的和你的文章错过了。我眼瞎!
李廌落榜还闹出了一起人命,李廌的奶妈自杀了。
“及后黜,廌有乳母年七十,大哭曰:‘吾儿遇苏内翰知举不及第,它日尚奚望?’遂闭门睡,至夕不出。发壁视之,自缢死矣。”
后来,李廌又参加了一次科举,同样名落孙山,“终身不第”。看来,有学问的未必会考试。
所谓的“章持致平”又是谁呢?从字面意思上来说,应该是一个名叫章持、字致平的考生。
章持是谁呢?章惇的二儿子。
章惇又是谁?苏轼的前好友、后仇人。
不过,这里陆游的记述好像有些问题,“致平”是章惇四儿子章援的字,所以,这里很可能应该是“章援致平”。
老四章援和老二章持同时参加了这次科举考试,章援“以第一名与持公同榜登第”,两人都中了进士,章援第一,章持第十,兄弟同上榜,也算是一段佳话。
这时候,章惇和苏轼还是好朋友,但是很快,章惇成为改革急先锋,苏轼成了顽固不化的保守派,由此,朋友变仇人。
就在这次科举后五年,苏东坡被贬惠州,就是章惇推动的。又过了三年,章惇看见苏轼在惠州“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于是,一竿子又把大胡子弄去了海南岛。
在贬斥生涯的间歇,苏轼也有过重回首都的日子,既然保守派得到重用,章惇这个改革派肯定是王小二过年。
从科举的规矩来看,章援是在苏轼手里考上进士的,章援就是苏轼的门生,苏轼就是章援的座师。
左右为难的章援写了一封信给苏轼,探探苏轼对自己以及老爸的态度。
苏轼回了一封信,就是《与章致平》,文中说,我和你爸交往四十多年了,虽然理念不同,但交情还是有的。你不要多心。
不论是过去的科举,还是现在的中考、高考,都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题,需要实力,也需要技巧和运气。
女儿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中考了,希望她考运亨通,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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