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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十八岁上岭跑乡邮,他说这是绿色的事业,一跑就是四十载。愣头青小子变成了老刘。
小刘挚爱绿色的事业,老刘初心不改。绿色的事业也离不开老刘,老刘被留了下来,返聘继续绿色的事业。老刘还是小刘的时候,爱上了这个工作,他爱得很执著,爱得死心塌地。他父亲“倔驴”要他趁早回去当兵,他死活不肯,软硬不吃,枪炮都打不进去。倔老汉一气之下,放手再不管了,儿子大了,顺其自然吧。
亲戚劝说,在岭上跑邮是个苦差事,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小刘不这么认为,天底下绿色的事业,就是乡邮,绿色的服装和帽子,绿色的自行车和邮包,邮局的门窗是绿色,柜台、柜子也是绿色的,一年四季行走在绿色岭塬上,自己的心也成了绿色的。
我在镇中教语文时喜欢写文章,订阅的报刊杂志多,经常弄个“豆腐块”儿,自得其乐。小刘跑这里以后,再没有“缺斤短两”,也没有丢失邮件,很快和我成了忘年之交。跑这条邮路真不轻松,翻一面深沟,爬一道大岭,路像蛛网羊肠,弯来绕去,自行车基本派不上用场。
沟里倒有一条修了10年的公路,人们戏称“山狼路”,其实哪儿能算上公路。小刘凭借的年轻,腿脚灵活,自行车还勉强能骑一段。小刘每天准时出现在小镇上,把报纸和邮件,一个一个送达用户手中,然后,操场边放了车子,背起邮包翻沟越岭。
时光一年一年的过去,方圆几十里,小刘跑邮的沟沟凹凹,村村落落,留下有口皆碑的好评。小刘基因里的“倔”,变成了成倍的直杠,化作了成倍的执著,融解成成倍的亲和力。就说邮政业务吧,苦练硬功就有一股“杠”劲,分发报纸,准确率最高速度最快,全局名列前茅,盖邮戳更是上海的鸭子呱呱叫,清晰度端正度都在全局数一数二。他曾说,要把邮戳盖成全市最规范的。兜里时常装一把牙刷,练习清理和盖戳,头一年受到局里好评,第三年,成了全系统的技术标兵。
“技术标兵”对他而言,仅只是一个荣誉,因为此时他还没有转正,跟工资待遇没啥关系。“小刘根本不管这一套,依然执着地岗位苦练,样样务必精益求精。这天,他送来一个大信封,拆开是一本样刊,往常是他先喜形于色,闹着要我买糖。今个咋啦?我给小刘取烟泡茶,他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心里直犯叽咕,这可不是小刘的风格?我倒水的当儿,小刘突然问,王老师,你是当地人,可知这个地名?说着递过来一张三百元汇款单。我念书在邻县,自然明白县界处的地理。两县都有个“三官庙”乡,“面岭”这地名,当然属于邻县,可以确定,这是总局分发邮件的差错,责任不在小刘。往常咋处置呢?我问。小刘说,往常的处理的办法,帖一绺纸条,上写“地址有误”,邮件原路退回。我问,这一往一返需要几天?小刘皱着眉头,举出四根指头,目光落在“汇款人简短留言”一栏。我接过汇款单细看,上面写着“款到出院”四个字。看来汇款的人是住院人的亲属。观察得出小刘的焦虑,仿佛那个住院的病人,此刻正在焦急地等待,他一定在医院门口,久久地徘徊张望,甚至于望眼欲穿……
作为朋友,我想帮他解决,可想了几个办法,一接触实际都行不通。小刘看我为难的样子,喝了杯子的水,说,王老师,我有办法了。我忙问,有何良策呢?他说,病人等着钱出院,啥也别说了,快帮我找一盒印泥,我得亲自送过去。我要来印泥交给小刘。这小子真拗,我久久地瞅着小刘,望着他用力地推着车子,踏上了绿色的塬路,消失在绿色的田野里。
小刘评为行业劳模时,他已经结婚,女儿上了幼儿园。他对邮政工作依然如胶似漆,对这条邮路如痴如醉。邮政也爱上了小刘,支局直接安排在岭上的分局,媳妇也到了岭上,女儿也在岭上上学。有一回邮路遇到救火,邮件送不出去,他把邮包挂在树上,捞起家具扑向火场。人成了大花脸,汗水和灰屑纵横交织,到水库里洗脸。一看见水中的自己,眉毛都烧去了不少,衫子裤子破洞无数,鞋子上正冒着烟呢。
六十五岁的老刘,骑摩托送邮出了点危险,组织上考虑到他的年龄,断然决定让他彻底退役。老刘接到通知,几天不吃不喝,一个人骑上车子,把走了四十几年的邮路,从头再走一遍。满眼的绿色,宽敞的高等级路面,熟悉的村寨,一个一个变老的熟人,回来看看绿色的门窗,绿色的柜子,绿色的车子和邮包,居然老泪纵横,“哇”的一声放声哭了,一串绿色的泪珠,挂在这位老邮政小刘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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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晓飞,陕西作协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渭南市临渭区作协主席,出版有散文集《云横秦岭》《雪拥蓝关》,获第三届杜鹏程文学提名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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