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故事数学家熊庆来眷恋的热土

著名数学家熊庆来的故乡——弥勒市朋普镇息宰村。村里农民朋友老王的父亲是熊庆来的好伙伴和同学，讲了熊庆来少年时代有趣的故事。 弹弓

熊庆来的相貌平凡：眉骨凸出，脑门前倾，腮圆眼亮，唇厚耳长。大家说他是种田的料。

熊庆来6岁时口齿仍有些迟钝不清。我到他家玩，母亲叫他拿点米来煮煮，拿点面来擦擦。他说，拿点米来数数，拿点面来撒撒。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一天，我们三个小伙伴约他到村东面的竹林里打鸟。我们三人都有猎物：阳雀、谷雀、黑头公。唯独他没有，嘴唇翘得像灯盏，坐在竹林边生闷气。我们把猎物分给他，他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第二天，我和他又进竹林打鸟，我打得一只谷雀，他连根鸟毛都没有逮着。回家路上，他把拇指大的石子放在弹弓碗皮上，左手把木叉举在额头，右手捏着子弹伸在面前，用力绷紧放，石子不偏不倚，击中额头，霎时脑门鼓起一个青紫的大疙瘩，殷红的鲜血直往下滴，愚笨可笑。

我撕下一块衣襟补丁，为他止血。

回到家，母亲知道了情况。为他包扎伤口时心疼地责备他“真是个小憨包！”

竹子

我们握着磨快的砍刀到村东面的竹林里砍竹子。他父亲答应给他扎风筝。

山凹里的竹子密密麻麻，一丈多高。他选了一棵手腕粗的绵竹。砍倒容易，拖出难，竹枝交叉相缠，我俩用力拽，不管用，竹子仍悬空晃荡。修掉竹枝，又爬不上去。空手回去，扎不成风筝。他急得蹲在竹桩旁叹气。手中的砍刀狠劲砍在旁边的竹子上。“嚓——”竹子响了一声，断了斜靠在另一棵竹子上，先砍那一棵往下落了一米。他高兴地受到启发，挥刀把周围那些砍倒，顺利拖出。

进了“四合五天井”土木结构的家，第一道大门顺利。为第二道中门发愁，门内两米处有一堵墙，墙两侧才是路，竹长难进。猛然，他想出一个办法，去找锄头挖墙洞。

父亲熊献庭知道了，嘿嘿笑着诱导他：“庆来，竹子可能弯？”

“能——”熊庆来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回答。

“能弯，何必挖墙？！”父亲教他。

竹子顺利进了门，庆来用指头敲着脑门自语道：“以后要多想想办法！”

背榜

我们挤在人群中看贴在教室外墙壁上的红纸成绩榜。这是三年级下学期，分数按高低排列。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最末尾，脸腮胀得通红。

他怕父母亲骂，邀我一起回家。

“庆来，你赶鸭子……”在家里，父亲微笑着温和地问他。

“我——”熊庆来低头搓手直言，“我，不读了，在家盘田。”

“你以为盘田轻松？！”父亲严肃道，“没有决心和毅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老师说，你上课不专心听讲，玩弹弓，做泥巴人，连最简单的除法都算错。”停了一会，父亲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以前有一个人游手好闲，白天在饭馆里吃别人留下的残汤剩饭，夜晚在一家杂货铺台上睡觉。店主异常生气，想了个办法。一天天刚亮，店主轻轻把铺门打开，故意将一盆尿泼在他身上，说道：“对不起，不知道你睡在这里。”那人受了侮辱，决心干一番事业。后来，他当上了团长……

熊庆来默默听着，心里发誓，别人是娘养的，难道我是蛋孵的？！

他掏出弹弓，使出全身力气，“嚓——”的一声折断了。

喜悦

我惊奇惶然，熊庆来不仅把《三字经》背得一字不差，还能朗诵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篇。

我们息宰村有个星期日赶的小街。街离熊庆来家四五百米，很热闹，卖各种生活用品：小菜、凉粉、米线、红糖、土布……附近十多个村寨的人都来这里交易。

街子天，熊庆来叫我到他家吃鱼。他家在甸溪河里拿得不少的鱼，解了我的馋。每逢有好吃的，他就叫我。

饭后，父亲叫熊庆来去买布,再三嘱咐他：“记好，白布五尺，蓝布七尺，灰布八尺。”

“你再说一遍！”母亲插话。

他笑笑回答：“白五蓝七灰八。”

“说些哪样？”母亲不解地问。

“妈，简便计算，就是白布五尺，蓝布七尺，灰布八尺。”

“嗯——”父亲兴奋默喜，意识到熊庆来数学的智慧已萌发出希望的乳芽。给他母亲递了个满意的眼神。

布买回，母亲查看，笑脸夸赞。 追求

一天， 我和熊庆来看一家农民 “顺财门”。跳神婆叽里咕噜不知念些什么，把水倒满拳头大的小瓦罐，拿一张红纸轻轻盖着罐口，快速把罐底翻朝天，用线挂在门头，说道：“你家中了邪魔，所以人财不顺。现在，我已把它捉进罐里！”

我们怀疑，那是水，哪有鬼？！但对那张红纸能挡住水不往下淌却是个谜。

我们到白老师寝室里，说了这件事，请白老师解答。

白老师听了笑笑，耐心解释：“那是由于大气压力抵着纸的作用。好，我再做一次给你们看。”

白老师找出一个小瓦罐，注满水，用一张牛皮纸盖住罐口，左手按住纸，右手拿着罐，猛地倒翻过来，再把左手轻轻移开，果然，一滴水也没滴下。

“老师，还有一个问题。”熊庆来寻根刨底，“我站在甸溪河边看河水里护堤的树桩，为什么是弯的？”

白老师凝望着我们，温柔开导：“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那是阳光的折射作用在人们眼里形成的感觉，中学物理学就会学到。”

我们为平凡的事物中有深奥的科学知识而激动不已，暗自鼓劲加油，不断追求新知。

六年级下学期，我因家庭困难回家盘田。

熊庆来以优异的成绩考起了省城中学。我去送行，他紧拉着我的手，思念的泪水在脸上蠕动，不断回头张望，眷恋亲人和故土……

作者：孔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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