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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去了一个二线城市打工。跟我一起的同伴有男有女,选了很便宜的城中村落脚,第一次见识到了不分男女的公共洗漱间。
不过,我们都相信,这是寻梦的开始。
开始的日子很苦,走上社会,不愿再依靠家里的支援,拿着打零工攒下的一点点钱,像攥着一颗小小的种子,期待它能开花结果。
落脚的城中村挤满了全国各地来打工的年轻人,他们有的眼神发亮,像我们一样,有些则满脸迷茫。
我问一个女学长,为什么他们的脸色如此两极分化?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说你很快就能明白的。
没错,第二个月我就理解了为什么。
房租交上去,工资没下来,我们几个相同境遇的人,都不愿或者不能向家里求援,只好把所有的钱凑起来,交给一个很聪明的学妹保管。
她从小过着苦日子,很淳朴,也会精打细算。
她在傍晚的菜市场,买回处理的蔬菜,特价五花肉,便宜些的玉米油。
这些食材在她的小手里,在酱油佐料的配合下,总能变成一顿让人食欲大增的乱炖,就着馒头,满屋都是吧唧嘴的声音,笑声在那个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我们一边吃,一边回忆着学校里那几年快乐的时光。谁和谁谈恋爱,谁和谁怎么分手,谁上网回来进不了宿舍,谁在床上睡觉,裹着被子一起掉到地上……
仿佛,这些回忆能冲淡如今的困窘。
说着说着,一个女生哭了。
她说,没想到公司和学校相差这么多,她的天真在同事嘴里,被叫做“傻”。
我们劝她,人总要成熟起来,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拦在肚子里,每个人都不容易,能伸手帮你的,那一定是人生的贵人了。
她点点头,擦擦泪,夹了一大块五花肉,放在嘴里用力嚼着。
“不减肥了!得有力气才行。”她含混着说。
我们笑笑,然后沉默。
社会给我们的冲击,让几乎所有人晕头转向。
我们像风雨中的树苗,慢慢坚强,慢慢成长,增加着年轮,长出更加健壮的枝条,用力挥舞。
而下班后的群租房,是每个人身体和心灵的港湾。
一天晚上,一个女生很晚了也没回来。
我的门被敲响,是另一个女生。
“小雅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得睡不着。”她的脸上满是焦急。
“是不是加班啊。”原本已经睡着,我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没有啊,她说晚上要陪客户吃饭,我才担心啊。”
我瞬间清醒。
“知道她在哪吃饭吗?”另一个男生也从屋里出来,很关心地询问。
“下午她只说了个名字。”女生拿出手机,给我们看聊天记录。
“走!”我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废话。
循着导航,我们找到了那个饭店。
可是,饭店已经要打烊关门。
还好,准备下班的服务员记得小雅一桌。
询问后,我们直奔KTV。
这个二线城市,夜生活是有些疯狂的。在KTV前台,我们假装小雅的同伴,轻松寻到了她所在的房间。
当我冲进去的时候,小雅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躺在一个角落里。
剩下的几个男女,还在疯狂地对着话筒嘶吼。
“你谁啊!”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男人问我。
“小雅的哥哥,来接她回家。”我语气冷淡,指着躺在皮质长椅上的小雅。
她的嘴边,还有些呕吐物的残留。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忍着怒气,抱起小雅,走出门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门外的几人看到小雅的样子,差点炸锅。
一个学长强把他们安抚下来,拉着我们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小雅醒过来时,捂着头坐了很久,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们围着她,谁都没有睡意。
“人没事就好,”学长拍拍她的肩膀,“都休息吧,明天就会好了。”
是啊,明天会好的。
我们都在坚持,坚持着更好的明天。
小雅第二天照常去上班,没想到却遭到主管的大力表扬。
因为她在餐桌上对产品的介绍,让客户很满意,拿下一个大单。
她也因此被提升为团队长。
那天晚上,已经不那么拮据的我们买了酒和肉,一起为她庆祝。
她端起一杯饮料,对我们说:
“我家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可是我的家人就在身边,我很幸福……”
她一口喝光,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
追求前程的路上,我们天各一方,可那段日子的温暖和快乐,依然在记忆里闪亮。
这就是另一些不屈又感恩的“后浪”吧。
不求多么精致的生活,只是愿用自己的态度,给人生添上一笔又一笔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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