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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讲的这个故事不是咱们现在发生的事,这是六十年代初期,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不夸张地说,猪肉金贵得简直堪比黄金。
粮食不够吃,更别提水果蔬菜了,金老爹年轻时候身体强壮,可是因为干了太多力气活,装卸火车、扛麻袋什么的,透支太厉害了,到老了,毛病全找来了,糖尿病、肾炎、心脏病……加上缺少营养,根本补不上来,病越来越重。金老爹倔强得很,一直没有跟家人说起自己的病,越拖就越严重,终于有一天晕倒在田埂边。
这时送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已经太晚了,你们还是多陪陪病人,他喜欢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有什么心愿就帮他了吧。儿子金鑫听了医生的话,得知父亲的状态,心中无限心酸,他后悔自己对父亲的关心太少了,一向强壮的父亲为了这个家,早就像被榨干油的核桃,干瘪发黑了。
父亲的愿望是什么呢?金鑫决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实现。母亲告诉他,老头子忙碌了一辈子,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一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他说,嘴馋了,想在临死前吃一回红烧肉。爹说,自己吃过两次红烧肉,第一次是年轻时候做木匠,几天几夜没休息,给主家赶出了一整套家具,没耽误了他家儿子的婚事。主家一高兴,就给他的饭菜加了两块红烧肉。哇,咬一口直流油,又香又嫩,金老爹觉得这简直是人间最美味的食物。
第二次吃红烧肉,是在自己的婚宴上,金老爹说,那天卯足劲做了顿红烧肉,每桌酒席上只给了两块,大家用刀切成小块分吃,都赞那味道美味极了。他自己吃了红烧肉,晚上又入洞房,金老爹觉得那天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这以后,上有老下有小,金老爹甩开膀子使劲干活,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老人孩子,还有妻子,再也没吃过一口红烧肉,心里真想啊。要是能再吃一口那美味的红烧肉,就是死了也闭眼了。爹说这话的,人老了,时候,眼里含着泪,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笑有些不自然,“你们可别笑话爹啊没出息了。”
金鑫发誓,一定让爹吃上红烧肉。可是那个时候,猪肉可不好淘换,有钱都买不到,需要凭票,还要有领导的批条。金鑫跪到领导跟前,把爹的事讲出来,求他给写个批条,只要半斤猪肉,够爹一个人吃就好了。领导感动;了,就给他批了条子,金鑫高兴极了,连连鞠躬感谢,拿着批条和钱直奔副食店。
路上,金鑫看着那张批条——“猪内半斤”,哎呀,主任怎么把“肉”写成“内”了?金鑫是那时候唯一的高中生,本来憋足劲想考大学的,可是莫名其妙高考取消了,他心里憋着劲,可是这学习却一直没放下,此刻,一时犯了强迫症,他把那个“内”字加了两笔,改成了“肉”字,这才拿去买肉。
不料,就是这一改,出事了!营业员拿着那张批条说,你这是假的吧?金鑫一愣,“怎么会是假的?分明是我们主任亲手写的!”营业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哼,还说不是假的,虽说这字迹确实模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啊,画蛇添足!”说着她拿出其他的批条,“你看看,你们主任写的批条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金鑫伸头过去一看,营业员手里的条子上写的全是“猪内”!他赶紧跟营业员解释,这个字写错了,他以为是主任一时笔误,便帮他改成了“肉”字,哪知道画蛇添足,求营业员高抬贵手。“哼,你是想砸我饭碗啊!”营业员摆摆手,根本不理睬金鑫。这时,来买肉的顾客挤上来,把金鑫挤到了一边。
金鑫恨死自己多余改了那个错字,现在没辙,他只好又折返回去,请主任重新写批条,可等他拿着批条买回猪肉,再折返回到家,金老爹却已经闭眼了。爹到死都没吃上红烧肉,金鑫跪在爹的床前,懊恼地大哭,可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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