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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跪的山羊
弄楼屯的章大宝不仅个老光棍，还是一个著名的屠夫。
每逢附近村庄有红白喜事时，人们都会请他去汤猪杀羊宰牛。
几十年来，就算别人吃完上顿没下顿，章大宝也吃喝不愁。
殷实的日子让他挺着一个大肚子，油光满面。
59岁那年，章大宝厌倦了双手沾满鲜血的生活，他告诫自己：再干一年，我就收手了。
这年秋后，离章大宝60岁生日还有一个月。他便磨好宰刀，准备收藏起来。
这天清晨，邻村富人马志广派人来请章大宝去宰羊。原来，马志广算了个好日子迁祖坟，意在给结婚多年仍未生育的儿子儿媳求子。
当天，坟地里人头攒动，道公敲锣打鼓，鞭炮不绝于耳。
章大宝的任务是先杀一头猪，再宰一只羊。
杀猪的过程极其顺利，章大宝一刀毙命。不过，等到主人家牵出那只山羊时，章大宝却有点犹豫了。
这可是几十年来，章大宝头一次动了慈念，因为他看见那只母山羊隆起的肚子。如果不出意外，那只母羊几个月后就会生下小羊羔。
章大宝：志广，能不能换另一只羊？
马志广：你别扫兴，我拿怀孕的母羊来祭祖，就是为了求个子孙满堂！
章大宝：这可是一刀两命，我有点下不去手。
马志广：废话少说，大不了付你双倍工钱！
章大宝还在犹豫，他看见母羊瑟瑟发抖。
马志广：众人都等着吃羊肉呢，你就别磨叽了！
章大宝提刀走到母羊跟前，它似乎意识到厄运来临，吓得咩咩乱叫。
章大宝站住，再次跟马志广求情。
马志广：羊就是拿来杀着吃肉的，这就是它的命。再说你这大半辈子还少杀畜生吗？
章大宝无奈，提刀朝山羊走去。突然，母羊前肢下跪，泪眼汪汪看着他，咩咩乱叫。
“羊啊羊，换作平日我会放过你的，可谁叫我吃这碗饭呢，主人叫我动刀我就得动刀，对不起了！”章大宝说着，狠心一刀捅死了母羊。
母羊死了，咩咩声渐消，它死不瞑目，拔毛前泪痕未干。
那天的饭桌上充满大鱼大肉，可章大宝就是提不起胃口，味同嚼蜡。他就是忘不了母羊下跪和流泪的模样。
回到家后，章大宝仍念念不忘那只被他一刀夺走两命的母羊。心结越结越大，没几天就病倒了，他四处求医问药，整整三个月才能起身。
康复后，章大宝将那把用了大半生的宰刀埋进土里，发誓不再杀生。
没多久，马志广在一次喝羊汤时，被滚烫的汤水飞溅进左眼，他痛得哇哇直叫。
马志广花了很多钱治眼，也于事无补。那只左眼先是流血，接着是流脓，最后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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