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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动荡的一个时代,那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浪漫的一个时代。有人说魏晋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时代,政治集团之间错综复杂的阴谋孕育了社会的黑暗。
文人入世无法报效国家,归隐却又难以抒发心中的郁闷和无奈,满腔壮志,满腹经纶,没有一点用武之地,高压的政治统治了催生了一个世代的狂人名士。"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一个个恃才傲物,风骨俨然。
有人说魏晋名士们有三大爱好,饮酒,服药和清谈。
饮酒和清谈我们都能理解,毕竟中国历史上的文人墨客都有这一习惯,谈道论玄,自然不必说,饮酒也是中国古典诗歌散文之中最常见的意象。这个服药当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养生或者保健类的东西,而是五石散。
一个混乱的时代,一群癫狂的文人
魏晋时期,指东汉瓦解后,三国到两晋的时期,通常所说的魏晋南北朝时期。那是中国历史上国家政权更替最为频繁的时代。
很多人向往魏晋,向往那个时代的飘渺与仙气,向往那个时代文人骨子里的浪漫与高雅。然而如果可以,让我们穿越到那个时代,估计很多人会大跌眼镜,看不到仙气飘飘,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找不到风流潇洒,温润如玉的痴情才子,只会看到一群癫狂的人。
竹林七贤
他们放荡不羁,肆意洒脱,有人在树林中赤身裸体,披头散发。有人在道路上喝的酩酊大醉,胡言乱语。有人才华横溢,相貌俊美,却在街头打铁。走进那里,我们看到了一群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的人。
由于长期的封建割据和连绵不断的战争,文人无心政治,只追求精神的高远,于是在那个年代玄学盛行,文人们都忙着求仙问道,忙着炼丹修行,就是在求仙问道炼丹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种神奇的药——五石散,一种在他们心中如同仙丹一样的药。
当然仙药的出现是需要一个人的验证和推广的,一件东西之所以盛行一个时代,一定情况下离不开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的作用,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明星效应。
古代美男
而这个让五石散盛行于魏晋时期的明星,就是著名的美男子何晏,巢元方的《诸病源侯论》上有这样一段记载:"近世尚书何晏,耽声好色,始服此药,必加开朗,体力转强,京师,传以相授"
大概意思是说尚书何晏耽声好色,弄垮了身体,尝试使用了五石散之后身体健朗,体力转强,于是轰动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开始使用五石散,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药,成为了魏晋名士们狂热追捧的仙药。
至此,五石散和魏晋名士的风度结下了不解的缘分,以至于在今天我们谈起魏晋名士,必定要谈起五石散,在某一种程度上,魏晋名士的风度和五石散之间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们甚至可以说是五石散催生了那个时代魏晋名士骨子里的疯狂与荒诞。
五石散的盛行,一个时代的无奈
五石散原料
五石散又叫寒食散,主要成分是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等,看到这些名字,我们是不是觉得尤为熟悉?
在古代炼丹师的方子里,我们似乎能找到这些东西,是的,五石散就是一种失败的仙丹,却是名副其实的慢性毒药,长时间服用甚至会致人死亡。
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服用五石散呢?除了美男子何晏的明星效应,更为重要的是五石散刚一问世就带着的那种神秘的噱头,五石散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美化容貌,这一切是不是听起来像是骗子在宣传虚假保健品?
炼丹药
虽然在现在的我们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千年前的魏晋时期,在那个混乱与荒唐的年代,就是因为他这一噱头让五石散成功的成为了风靡于魏晋名士之间的仙丹妙药。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我们都还能理解,可是美化容貌为什么会让一众男子上当呢?
其实仔细翻阅一下魏晋的历史,我们就会发现这一点不足为奇,魏晋是一个盛行美男子的时代,男子出门要熏香,敷粉,爱美程度丝毫不亚于今天出门要花一两个小时妆的小仙女们,甚至还有更为精致。
历史上我们所熟知的10大美男子,魏晋时期就占了7个,五石散可以使肌肤嫩白也成为了魏晋时期名士们疯狂追求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在我们今天看来,这可能是因为过度服食毒药之后导致的面色苍白。
其实归根结底,五石散的盛行是一个时代的无奈,文人们上不能为国为民,下不能直抒胸臆,一身抱负既不能投身于国家政治之中,满腔愤怒也不能倾诉于笔尖之上,痛苦积累于心需要一个方式来发泄。
于是他们选择了五石散,这类可以让人出现幻觉的东西,在那短暂的幻觉之中,或许他们可以超脱现实世界的束缚,达到理想世界的解脱。
他们不知道五石散是毒药吗?或许很多人是知道的,但是他们还是会选择服药,因为他们已经处于癫狂状态,一个疯子是不在乎所谓生死的。
当然,过去了那个时代,五石散也就不再盛行。唐代就几乎没有人服用五石散了。唐代著名医学家,我们今天所熟知的药王孙思邈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癫狂的内核其实是悲哀
魏晋名士的日常是这样的:喝喝酒,弹弹琴,约个好时间一起服用五石散,满屋子的熏香,每个人都衣带飘飘,高兴的时候一起去唱歌,吹哨子,游山玩水,躲在山林之中学鸟兽叫,一起去求仙问道,看上去似乎显得十分浪漫和旷达,有一种超脱世外的洒脱。
可是我们仔细看下去会觉得奇怪,这群人每天难道就没有什么正事干吗?
你想聚在一起谈理想,代价就是死。这就是一个时代的残酷,东汉晚年宦官当政,大肆屠杀与其针锋相对的文人士大夫。
这就是后来历史上所说的"党锢之争"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军阀混战和地方割据,持续不断的族群侵并、政权倾覆,频繁的人口迁徙和灾难。
只有西晋短短36年,勉强算是名义上的"统一",但其内部冲突和争斗亦极为惨烈。长达400余年的时间里,多重矛盾交错并织,那个时代能看见的只有血腥与厮杀,人生满腔热血,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一个疯狂的时代,一群癫狂的才子,构成了一段浪漫而飘渺的故事。看到了故事里的飘渺,也听说了故事里的风雅与高洁。然而故事的背后是血腥与厮杀,是疯狂与混乱,是文人们不得不隐世的悲哀。
有人说魏晋风流的内核是悲凉,他们有才,于是不甘沦为世俗之人,但同样就是满身的才华害了他们,统治者提防着他们,百姓又觉得他们是一群怪胎。
那是文人真正的悲哀,理想实现不了文字也无法表达内心,我们今天看到魏晋文学总是透着一股子虚无缥缈的仙气,让人觉得浪漫觉得神秘,却不知道那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他们要把心思藏着,把满腔的郁闷藏着,不敢示人。
他们被时代逼成了彻彻底底的疯子,然而他们却比谁都清醒,清醒才是最大的痛苦,所以他们用五石散麻醉自己。
五石散是一个时代癫狂的选择,也同样是一个时代文人们无可奈何的选择,他只停留在那个时代,伴随着那个时代的消失而消失,成为故事里一页燃起的烟尘,打开时透着虚无缥缈的仙气,也透着满纸的辛酸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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