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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昌绪《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有人说绝句即截句,是从律诗、歌行中截下来的断面。卞之琳有诗题曰“断章”,“断章”就是绝句。它从世界之流中截取一个横截面,从生活之网摄下几帧纽结点,或者从心灵之海捕捞一个漂流瓶,从存在之链劫救一组自由精灵。不追求面面俱到,体制很小,但经过诗人高明的加工,纳须弥于芥子,含永恒于一瞬,却炼成了一颗钻石,被观览者奉为珍宝。
金昌绪的《春怨》即是一颗珍珠,使人涵咏不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诗人不再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而是戴起面具,设身处地,以揣以摩,化身为作品中一个,诗人隐身为一个有特殊身份、具体性情的女主角。所以诗歌呈现的是女主角的动作和独白。如果写作:“含顰闺中妇,誓杀黄莺啼。片时辽西梦,晓破杳无迹。”这是诗人在描述、转述别人的故事,而本诗则是诗人在演述、呈现别人,所以全诗是小儿女的身份、口吻、性情和心思。
诗歌还从“中间说起”,先写当前的动作,并有一定的戏剧性,因为动作很突兀(闺中小女儿以“打”戏出场),情节很特别(小小黄莺与人何仇何怨,与小女儿何仇何怨),节奏很明快(以一“打”字贯穿两句),气氛很激烈(镜头感、动作感很强),次说过去的原因,解释前两句隐含的疑问,节奏放慢了,气氛由热烈转入舒缓,由喜转入悲,并由梦揭开另一个故事的端倪,透露一个寥廓世界,但随即停笔不语,隐去未来的后果,令读者去填充想象,将诗续写下去。
诗中隐含三组对比:其一是身份与其动作的对比。闺中女子一般是贤淑的,端庄的,却打打杀杀、咋咋呼呼,这一对比可兴起趣味,并引起悬念。其二是前后氛围的对比。前两句热,后两句冷,前两句喜,后两句悲。小小篇幅之中,读者的情绪由之活动起来了。其三是话题轻重之对比,即以相对轻巧的闺怨来反省相当沉重的征战,以小搏大,以轻驭重,艺术效果好比“屠龙刀”:其刃也利,其背也厚。利故能入,迅速刺激人心;厚故能沉,持久供人深思。
据诗歌短短二十个字透露的信息,读者可以影影绰绰还原出这样的故事梗概:男子与新婚妻子(因梦破便要打起黄莺儿,这种性子,这种身份,只能是年纪尚小者)告别,远戍辽西。两人不通音讯,但凭梦中相见。对照起来,可见诗人艺术加工的用心,留下只得思考的问题。
诗歌主题与其说是闺怨,不如说是边塞是对征战的反思。征战而联系闺中来写,这在唐诗中并不少见,如“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即是,所以,闺怨只是手段,反思征伐才是目的。
这就有一个很值得追问的问题了:反思征战原本是沉重的,为何诗歌出语轻巧?或者说,诗歌描写了一个对战争的意义近乎无知的女子,这样能承担起反思战争的意义吗,能达到反思战争的效果吗?诗人没有直接描写战争,没有被卷入战争之中,没有正面去思考战争的必要和意义,没有宣传战争的理由和正义,没有揭示战争的残酷与虚无。但是,诗人描绘了另一种生活,一种闺中生活,男欢女爱,俩厢厮守,简单而甜蜜。并不是每个人都向往这种生活,但每人个一定会向往像这样生活的简单和谐:简单,因为它是最低限度的,故而为所有人所求;和谐,因为它是保障性的,故而为每个人所愿。这种简单和谐,足以使迷失在战争中的人反省,超越于杀伐不已、你死我活之上。也许,壮烈的战争中出现女性,其意义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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