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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不愿意去听一个故事,因为自己会代入,如果故事如果是喜剧的话,自己会开心,但故事如果是悲剧的话,自己会悲伤,会替故事中的遗憾而感到遗憾,因为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无法改变,然而这些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感受,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你发现,即便是故事中的人,也会无能为力,然后使遗憾便成为永久的遗憾。
很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大家的开心果,能够治愈别人的悲伤,特别是我的奶奶,奶奶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最爱我的那几个人之一,我在她的身边长大,她会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会给我一切她觉得最好的东西。所以后来上大学之后,即便不和自己的妈妈打电话,我也会坚持给奶奶打电话,即便是寥寥数语,也可以让她知道,她挂念的孙女一直很好,知道我也在挂念着她。
奶奶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像大多数人那样,过着极其平淡的一生,掺杂着许多的苦涩的平淡。记忆里,她笑的时候,虽然有笑意,但是没有那种从内心触发出来的笑。
说到奶奶,我就应该提一提我的曾祖父,我对他印象很深,他是一个特别严厉的人,从来都是板着脸,记忆里很少看到他温和的样子,对奶奶很严厉,对我们也很严厉,在我十岁的时候,他去世了,奶奶哭得特别的伤心,差点引发了旧疾。
然后说说我的曾祖母,她现在有八十多岁的高龄,身体很好,有什么病痛都是奶奶一直在照顾她,至于她疼爱的小儿子,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看望她一下。这个说起来很讽刺,曾祖母一直很疼爱的、什么都偏爱的小儿子,在她老了之后却对她不闻不问,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她的大女儿。
这些都是关于奶奶的一些细枝末节,一直以来,我不是那么的了解奶奶,直到后面慢慢长大,我才知道,其实奶奶并不是曾祖父的亲生女儿,只是继女,而所谓的曾祖母的小儿子,和奶奶也只是同母异父。关于奶奶的亲生父亲,有印象的大概就是,在我五岁那一年,奶奶领我去看望过他,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奶奶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也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一切。
直到最近,奶奶的亲生哥哥回来探亲,闲聊的时候,我才慢慢知道了那么一点点关于奶奶亲生父亲的故事,他还健在,在和曾祖母离婚之后,他又找了下一任,然后又有了五个孩子,然后下一任去世了之后,他现在有九十多岁的高龄,然后再婚,找了一个比他小三十岁的老婆,现在很幸福,他们还经常一起上街去买菜……听到这的时候,我看到奶奶脸上的笑意,同时,不禁感到很唏嘘,这感觉是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但是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最亲近人的身上。
在听了他们的聊天之后,我表示出了对这个曾祖父的强烈的好奇心,并且提出了和奶奶一起去看望,但爷爷(奶奶的亲生哥哥)却对我们说:如果他见到奶奶的话,肯定会很悲伤,然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他现在的年纪很大了,不能经受什么意外。原来在我五岁的那年和奶奶一起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就很难过,觉得愧对奶奶,因为没能尽到自己父亲的责任,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现在的我,心里五味杂陈,终于知道了,奶奶脸上的笑容为什么直达不到心里。我知道她想去见她的父亲的,但是又怕刺激到他,知道自己最亲的人现在依旧在世界上,而且那个人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一直想见,但是却又不能见。然后再想想我的曾祖父,即便他又那么多的子女,可是心里也肯定有奶奶的,毕竟那是他的大女儿,是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可以来见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奶奶却有将就二十年都没有见过她的亲生父亲,这对于奶奶来说很不公平,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哪怕让他们见一面也是好的,也就是一面,这大概也就可以治愈奶奶身上那么一点点的忧伤,可以少那么一点点遗憾。
如果可以把生活的甜分一点给奶奶的话,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半分给她,将她前半生的苦涩冲淡掉那么一点点。
奶奶平淡一生的苦涩,来自于童年父母的离异,来自于童年的母亲的不重视,也来自于成年后,婚姻的不幸福(自己的亲生爷爷和奶奶刚刚结婚的时候,爷爷对奶奶不是很好),也来自于奶奶晚年被旧病缠身,三餐都离不开药物。奶奶曾在我的耳边讲过她的苦,但是那时候由于年纪还小,我一点都不懂她,现在的我知道了,很多的苦涩用言语都是无法表达的,因为它的苦是言语所不能承载的。我其实有想过,如果奶奶的父母没有离异的话,奶奶的人生会不会更好一点,但是很神奇,人生从来没有如果存在,很多时候,穷奇一生也很难去弥补曾经的一点点遗憾。
“不幸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很赞同这句话,但很可悲的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倾尽一生也无法治愈自己的童年,比如奶奶,她或许现在还对以前耿耿于怀,因为我真的没有看到奶奶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我们大概很难给她,因为大多都被以前的生活所磨灭了,想要拥有都会是一种奢望。但即便如此,我也会尽我的全力把生活的甜一点一点的慢慢地还给奶奶……
“人生不发行往返车票,一旦出发了就再也不会归来了。”遗憾会有,但是要少些遗憾,虽然大多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哪怕再用一点点的努力,也许就可以拥有稍微不那么一样的自己,这大概会是一种幸福,也会是对比那么多的不幸之后,自己内心感到的一丝丝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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