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共有 9097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9 分钟。
前年大旱,许多地方没水吃,老井干涸,泉水断流。一时间打井师傅成了香饽饽,又约又请,香火的不得了。
河边村罗家超四十多岁,个子中等,筋骨强状,脸色黝黑打了十几年井,经验十分丰富,大河两岸坡塬沟坝那个地点水滞水旺都在他心里装着。掌柜的请他打井,信服他会看水点测深度,打井前去到庄前一绕一估,就测莫出那点水深水浅,那点有水没水,十几年了没打过干井。打了十年井,三家掌柜的不服水有水路,打出了三口报废井:塌井、死井、缺水井。
罗家超不吃烟,屋里的烟比老烟鬼的烟还多,谁家请他打井,第一次上门胳膊窝夹一条烟,算是请烟,井打成完工主家招待后在送一条烟,算是谢烟。遇到大方的主家,干活是送零合合的发零支支的,一伙收拾,回到屋攒上十条八条拿到女人经销店换成钱,女人进了便宜烟,井把势死烟变活钱,两家都有甜头。
话说远了,在说家超大旱年给人打井打出的一件事。
家超在丹江河南边村住,北岸有个大村叫赵家村。赵家村东头坡根有一户人家才盖好新房,人还没搬进去。新楼房山合墙根连畔有片半分地,地上长着一簇几棵碗粗树,这是别人家的。为了延庄园,为了打新井,这家主人用了心机费了烟酒,托人说话,主人用自己家好地兑换另添两千块钱弄到手。头日晚上与乃家把合同一写,第二天早上胳膊夹条烟脱鞋过河到对岸村请井把式罗家超,双方约好三日后家超到赵家村给这家人打井。
三日后,十点多,井把势骑车到赵家村,露在花短袖外面的胳膊和脸色一样黑红里红,裤子高挽,脚穿凉鞋。两眼有点深陷,看地看人有些沉重。也许是常年钻地里打井光线不好造成的。
主人早在新庄子门前等候。看到井把式来了忙掏烟迎接,井把式接过烟往耳朵上一夹,说:“新盖三间三层,势大的很!你盖房用水从那里来的?”
胖蹾蹾主人微笑着指着一根长长没尽头的塑料管子说,“借的用邻居家里的,门口大院舍不得打井,准备停车用,房山合那片地才换到手,一直准备到那个地片打井。”主人边说边指着那一簇簇树,并排着走了过去。
井把势背叉着双手,双眼耀前瞅近,用脚尖踢踢乱草刺蔓,放手拍拍黑皮绿叶树说,“这地方偏东离河稍远,比在下村打井出水多深出两米,这树你自己要伐,树有根,难打,要加一百块工钱,见水翻一倍。”
主人听见此地能打出水,熬煎的心放了下来,那里还管那多一百少一百多几米少几米。忙说“好、好!都是顺河两岸人,按打井行情走,你也不越外,井打好我也不亏你,重重谢谢你。”
井把势谈成了打井活,用手拔开草丛弯腰仔细看看,见有石头疙瘩,烂砖头子,“这块地原来是这样吗!咋像是有坟哩!”
主人说“有鬼哩!有坟哩!村外烂坡野地角角子,要不是村子发展的快给我我都不要,更甭说又兑又买!对地那一户根本就没有提坟呀甚呀的!就是有先人也不是我先人,也要打咱的井。”
井把势说:“乃你今寻人放这几棵树,我明个令人来打井!”
主人撒烟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一半:“这好办,叫把油锯来半晌午就解决了!”
家超骑车走时又对主人说,“你收拾场子,我明天令手下人来,你放心,保证给你打好井,水旺旺的,四季水不断,旱年水长流。”
送走井把式,主人兴呼呼的,赶紧去叫村中专业伐树的去啦!
第二天,家超领着俩徒弟来了。一个徒弟叫锁子,三十多岁,个头细瘦,皮肤粗黑,心灵话多。一个叫小胖,个蹾勤快,嘴笨舍得出力。两人几年一直和家超打井,配合默契。家超和主人在伐了树的那片地看看量量方位,在找一个点,用白灰划出一米二的圆口,挖开第一镢的时候,主人点燃了一串震山响鞭炮,噼噼啪啪炮皮四面开花,把坡凹树上的鸟都吓的飞走了。主人重视的很,拉开新房门,虔诚地在厅堂点燃三柱香,嘴里叽咕着在头上行礼作揖,三叩三拜后插进盛满纸灰的小香炉。
第一天打井虽然说在地面,树根交错阻挡,进度并不快,挖挖砍砍,到天黑有一米半深,这以下没有树根,出了碎石乱渣。头一天主人跑前问后,天黑收伙时主人说:“安全第一,打井你注意着打,我明后几天不能来了有事外出!”
“掌柜的!你忙你的,你甭来了,你来也用不到,等打出水我在叫你!”井把式说。
掌柜的撂了两合烟走了。家超给俩徒弟各发一支,其余装兜兜拿回去了。
打井第二天,到中午时分,井又向下打了一米,共计进深两米多了,烂石渣子挖完拉完,井壁出现了青砖,小徒弟喊:“师傅!出了兰砖茬子,不知道是啥挖不挖!”井把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井怕打不成了。
“你让开,我瞅瞅!”
小徒弟光脊背光腿只穿条短裤,脸上汗水如雨。贴住井壁一站,师傅趴着一看,井底边出了一溜青砖。沉思一会说,“你上来,我下去打。”
徒弟扽住绑在树庄上的大绳,蹬住井壁预留的脚窝子上来了。师傅下井了,用小羊镐把兰砖起了几块,露出个黑窟窿,向外喊:“把打火机撂下来!”徒弟撂下了打火机,师傅打着火机子往黑窟窿一照,头伸到青砖口一看,“妈呀!”一声惊叫传出井口,俩徒弟趴到井口一看,平日凶气的师傅瘫坐在井里,惊吓的身子哆哆,恐惧的嘴脸发青。俩徒弟一时喊,“师傅咋了!师傅咋了!”
徒弟连声喊,师傅惊魂未定,瑟瑟发抖。
好大一会儿,师傅缓缓神,声怯气短颤音子说,“锁子!我袄兜里有钱,你跑的快,到商店卖把手电去!”
锁子取了兜兜钱,撒开脚疯了一样跑着,买手电去了。
锁子买回手电,趴到井沿递给师傅。师傅打开手电,井内亮如外面天地,从盆口大的窟窿照进去一看,是一个墓穴的一头,一个人头骷髅头照对自己,一幅人体骷髅架人体形摆放着。胸腔筋骨露一窄高,清晰可数。阴森、恐怖,神秘,包裹着井把式,潮湿朽臭味顺着扒开的窟窿喷散而出,两米深的井里泛起阵阵寒气。打了多年井从末见过。一时头发炸起,浑身冰凉瑟瑟发抖,颤栗着声音说,“锁子!你下来看,是个死人墓,还有人骨头呢!”
锁子年轻气旺,几乎是跳到井里的,师傅让开,锁子用手电往窟窿里一照看,大惊失色,毛骨悚然,打个寒噤,倒吸一口冷气。师傅与自己肌肤相挨,抖擞精神,壮壮胆子,头伸进窟窿用手电照看一会,转惊为喜,“师傅!我们发财了,你看骨头旁几个罐罐又花又好看,这肩骨旁一边一把剑昵!胸骨上还架着圆陀陀,听说这都值钱的很!”
锁子从窟窿口退出,师傅接过手电一看可不是的,刚才只是惊怕慌张没注意这墓中细节,再一看,果然有许多陪葬品。
“要不要给主家说?”师傅说。
锁子说,“你给主家说,墓里头东西就成主家的了。咱悄悄一取,主不知,鬼不晓,常年受苦受累弯腰圈腿和土行孙一样,今个这事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叫咱发财呢!”
师傅听后点点头,“井里两个人转不开,你先扒口子,一会我换你。”
师傅出井了,和小徒弟趴在井沿上不眨眼地瞅着。
锁子脱掉背心,抡起羊镐呼呼哧哧、急急火火一根烟的功夫扒开了墓穴一头,用背心往墓口扇了会风,打火机打着火伸进去看火焰旺旺的,给师傅招招手,趴到墓穴口伸进胳膊轻轻取出两把尺把长的陪剑和黑乎乎圆陀陀,放到笼子里抖抖绳,示意吊上去。
锁子亮着手电爬进墓穴,一会儿返拾出来八个坛坛罐罐,爬出墓口,放到笼子里摇绳示意拉上去。
师傅扒到井口说,“你先甭上来,用拆的砖把墓口一封,封的和井桶齐,外面用井土一抹让人看不出。”
锁子用拆下来的砖垒成双层封住墓口,外面又用挖的石块垒住,挖些半湿坭土一抹谁也看不出井壁上有墓穴口。
??锁子收拾好井下,揪绳出了井,长吁一口气,喜形于色。捣出的宝贝师傅用几个人脱的衣服盖着。锁子看看周围没有人,从盖的衣服下取出一把短剑,剑体又湿又潮,才从水中捞出一般,锈渍斑斑,大约四十公分长,剑身呈柳叶形,中脊突起成直棱,两侧斜从,检柄圆柱形,剑身锈厚花纹不清。锁子两手掐住剑体两头,抬到眼前对着太阳转的看,三人俺气凝神盯着宝贝,只听“筝”地一声脆响,照看的剑从中间断开,断成两截。断茬亮出青青森森颜色。一下子师徒三人面面相觑惊呆失色。
小徒弟说,“这剑咋这么不结实,太阳一照就断,那古代拿这杀人,这能杀了人?”
一句旦话提醒了师傅,“快拿衣服把那宝贝包严,甭叫见风见太阳,见天受惊就精烂了。”三人慌乱一团,捋些树叶垫到笼子底,把宝贝小心翼翼的摆放好小徒弟好奇的咧着嘴问“这碗口大圆陀陀是啥呢?”
师傅把圆陀陀托在手抠抠锈土露出黑色,托手看看,平底圆形,一面花花纹纹渍锈覆盖看不清楚。瞧了又瞧说,“这绝对是传说古代死人戴的铜镜。”
“那咋照不出影子呢?”
“我只会打井,不懂得古铜镜的事。”
两笼宝贝用潮湿衣服盖的严严的。
那天没在继续打井,拉过旁边撂的树稍子苫住井口。提前收工回家了。井把式把笼子绑在摩托车后,很小心的骑着车。
宝贝放在师傅井把式罗家超家里。
晚上刚吃过晚饭,徒弟锁子和小徒弟来到了师傅家。师兄弟两个洗的干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和白天打井成两个人一样。一人提瓶太白洒,一人胳膊夹条烟。进门嘻嘻哈哈笑着,“师傅!今天是个值得高兴庆贺的日子,咱们今晚不醉不睡。”笑着找凳子坐下。师傅跟着也畅快一笑,说,“你知道我不抽烟,拿烟干嘛么!整天在一块还这么礼兴,太见外了。”
锁子说:“我时常就说师傅不是凡人,跟上师傅准会发大财,今天不是灵验了嘛!”
小徒弟,眼睛眯成一条线,憨憨笑着,“是的,是的!”
师傅老婆摆好桌子,寻来酒盅,师傅收起笑脸,厉声说,“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老婆
低着眉眼,悄没声息退下了。锁子倒酒,酒喝三遍,锁子说,“师傅今个宝贝你想昨办呢?是按三个人分呢还是买了钱分?”
师傅迟疑一怔,仰脖扬手猛喝一口酒,“我知道你心急,不急你俩不来,要知道你跟我干活,每天付你120元工钱的,多年来我从没亏欠过你一天对吧!今这事特殊,你俩立了大功,这井打结束付账时我多付你两个两天工钱!愿意不愿意?”
锁子一听,恼羞成怒,火气窜头,脸拉的长长的,下巴更尖了,嘿嘿嘿笑着自倒自喝,一盅一口,一口一盅,猛一顿,双手抱拳“师傅!我俩跟你几年了,没啥盼头,整天累的像钻稀坭的蛤蟆,今那宝贝不是我俩给你帮忙你绝对没胆弄,弄回来了,咋能说付两天工钱呢!”
小徒弟心更急火像更大,嘴唇波波“师傅!不,不对,我还靠那宝贝卖钱、卖钱说媳妇呢!”
师傅胸腔里窜起股股怒火,烧的脖子青筋冒起,强廹着压了再压,以目前二比一的局势,虽然说在自己屋里,绝对不能发火,要是炸了锅这宝贝谁都拿不上,外人晓得井主人知道更是不得了。忍了在忍,“这么?今天你俩先回去,我想个好主意在告诉你,绝对不会叫你吃亏,明天咱还照常打井,省的井主人起疑心。”
俩徒弟踉跄摇晃告辞往门外走时,锁子满面通红拧头叮咛一句,“师傅那宝贝你可看好,多少件我俩心里有数!”
师傅看那俩徒弟出院门走远。狠狠地唾了一口,提起桌子上剩有一两酒的洒瓶,狠劲摔到院子里,“咚哗”炸开一片,骂了句“两个狗杂啐!”
老婆听到急急从偏房跑了出来,惊恐的看着丈夫,井把式愤怒地说,“扫了去,小心把娃脚扎烂了。”院子的酒气味,腾腾飘向空中,沉浸在夜色的村庄充满了神秘。
一连两天,师徒三个各怀心事,失去了常日干活说笑打浑乐活劲。打井的进度比往常漫多了。井主人出去三四天回来了,回来乃天到井沿往井里看时,锁子在后面用眼扫扫井壁又用嘴努努撅着勾子看的主人。师傅知晓徒弟是啥意思,井主人走后,师傅说“你俩今晚到我屋里来!”
晚上,俩徒弟一起来了,光人光手。进了师傅屋,也没笑也没恼。莫莫地自找凳子坐,师傅破天荒的点根烟在抽,烟熏的直流眼泪,咳咳两声说,“我想了这几天咱挖出宝贝的事,不能亏了你两个,隔行如隔山,我也不知道那宝贝能值多少钱,着急卖也不知道谁要,咱把那分成三份,一个人一份,各人拿走各人的,各卖各的,各守各的宝,各守各的嘴,福祸各自担,谁甭连牵谁,你俩有意见没有?”
俩徒弟同声说,“没意见!那咋分呢?”
“本来两把剑,坏了一把,好着一把!坏了就没用了,不值钱。剑金贵为一份
,铜镜为一份,坛坛罐罐大小八个为一份。共三份,你两人要的剩下是我的。”“你两个有意见没有?”
“没意见!”
俩徒弟沉默不语,为难的不知那样金贵。师傅老道看出俩徒弟不言语的心思, “是这抓阄吧!剑写一号,镜写二号,坛罐写三号,听天由命,抓啥是啥,听天的安排。”
俩徒弟轻轻碰碰脚,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师傅找来娃上学用的笔纸,写了三个相等的纸条,一号、二号、三号揉捏成纸疙瘩,撂在空缸子摇一摇,分不清几号了停下,放在桌子上示意俩徒弟来抓,锁子先抓,拿到手展开一看,一号,上面写剑。脸上露出喜色,几天的皱眉疙瘩展开了,瞬时眉开眼笑。小徒弟掺开纸疙瘩一看,二号,纸面写铜镜,偷偷乐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师傅没取纸疙瘩,没言传到里屋取出用烂衣服包好的剑和镜,撂倒桌子上,俩徒弟各拿各的揣到怀里起身出门走了,出院门时,绑在门口的黑狗挣紧绳子使劲咬,旺旺声又尖又野,俩人慌张地走了。
那一晚师傅彻底失眠了。
至从宝贝拿回家,多年来平静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自已包的井,自已雇邦工打井,打出宝贝应该是自已的,可两徒弟不衣不饶。人常说失眠,他有些不信,至从打井从墓穴捣出宝贝,内心翻腾不止,他就开始失眠,时时想,咋样甩开俩徒弟一个人得了宝贝,又算计乃多的宝贝能值多少钱?十万,二十万还是一百万?越想越睡不着,这口井打的,红脸变成青脸,第十天井打成青脸变成了黑脸。
井打成乃日,俩徒弟同时请假了。都说屋里有急事,需要办理,井把式接了两家活也没心思干,看着两个徒弟就来气,恨的牙根疼,甚至想打井吊石头出井时绳子一断……
锁子回到自己家,兴奋的叽叽乱唱,夜深人静把那把宝贝翻来复去的看,又寻一片红布包好,放到立柜顶上,一夜睡觉都迷迷糊糊。天明出太阳时醒来,头沉胸闷,洗把脸,用提兜装好剑,骑车到桥头老马羊肉泡馍馆吃碗泡馍,骑着摩托车一路冒烟直奔商洛镇老街斋雅轩古玩店。
古玩店店老板个高清瘦、脑门倍亮没发,马脸嘴大。刚开店门一会,手端泡酽的一缸青茶,悠闲的喝着,脑门发热,浑身毛孔张开,身上潮呼呼的。小肚子呼噜乱响,舒畅活络。站在店门口东盯西瞅,飘看着来来往往的街上人。
这时,一个瘦小伙骑着摩托车,猛子的一下停在自己面前,跨下车,“你是这古玩店老板吗?”
老板把这飚飚小伙乜斜了一眼,点点头,“有啥事?小伙!”
小伙从车把取下提兜袋子,走进店里,到那台桌前,招手示意老板进来,老板进去后,端缸子只顾喝水,瞅瞅袋子,“啥宝贝?小伙!”
小伙子从袋子里取出个长长报纸包包,小心地掺开,露出一块红布包的长条状,闭着气慢慢的展开,一柄四十公分长,锈渍斑斑的宝剑呈现眼前。
老板心里一惊,傻了。两眼放光,全身血液快速地流动起来,心脏狂跳,立马精神百倍,放下茶缸,双手端拿起剑聚精会神地翻转看了一圈,撂在红布上,又取放大镜仔细的看了又看,这柄短剑品相完好,柳叶剑身,中脊突起,剑脊有着凤的图案,横截面承菱形,剑面有锈斑,锋锷锈浊微损之外基本保存完整,问小伙,“你拿来啥意思,是卖还是签定?”
小伙说,“两样意思都有,你看能值多少钱!”
老板说:“这柄剑从尺码重量花纹把柄图形看,属于生铁铸造的,明末清初出品,距今三百多年,不到四百年,要陪葬品必是一对,因为这剑身是凤的图案,必然有个龙的图案,要值钱缺一不可,缺一就不值钱了。那一个呢?”
“断了,烂了!”
老板心疼的“咦”了一声,拿放大镜的手哗哗抖着。
“老板!你说这能值多少钱?”
老板又翻看看!用手指轻轻弹弹,搭到耳朵边听听余音,说“生铁铸的!最多值五千元,前两年价高值七八千元。”
小伙惊叫一声:“妈呀!五千元,我以为值一二十万呢!”
“明朝距今三四百年,能值几十万,你到古玩市场看,四五千块一把要多少有多少,你要几车我都能给你拉来。”老板几句话喷的小伙脸上带霜,扫兴发呆。
老板老谋深算,端起缸子掩饰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喝水压压要蹦出来的心,斜眼瞪了眼跺脚的小伙,“一个那玩意还上万呢,吃那样大一块人肉也值不了几个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你说你给多少钱?你给一万块。”
“最多五千快。上面乃锈都得寻人清除,脏哩脏乎的谁要。多少钱我先不要,我没寻下买家我不要,寻下了才要,你要卖,我把图片留下,联系下买家,给你打电话,一手钱一手货。你不愿意立马拿货走人。”
小伙咬嘴唇思考着,老板踱步到店门口,有意无意的扫上两眼。过了会,小伙喊,“老板!按你说的办!”老板走到大台桌旁,取来工作本和笔,说“你是咱方圆跟前人,把你电话和名字写上,有顾主要,我打电话你立即拿来。”用手机从各个剑面角度拍了照。只见小伙在本子上写了电话号,署名:锁子。
锁子走后,老板把宝剑图片发到朋友圈微商圈,宝贝介绍栏写到:汉代青铜剑,品相完好,凤纹清晰,锈美剑好,标价一万八千元。
锁子回到家心绪不宁。几天估计值个一二十万、或者十万八万,没有想到那老板说是生铁的给价五千元,还不落实吊在空里,既窝囊又扫兴。三天以后给老板打电话,问寻到买家没有,老板训斥到,“你以为是红薯萝卜,西瓜苹果,傻逼货!”又气的打嗝儿。
小徒弟,分到了铜镜,看着碗口大个黑脏圆托托,总想不明白,明明不是玻璃的,耀不出来人影影,咋能叫镜呢!俞想俞不明白,把那放到盆子洗,用洗洁净洗,洗的净净乌青黑还是照不出人,又放到水池子用钢丝网擦的洗,把锈斑全部搓洗掉,露出许多米粒大小眼眼丝印印,还是照不出人。孟然想起他姐夫在市中教学,姐夫比诸葛亮懂的都多,让姐夫看看,说说这是个啥宝贝,能值多少钱。
用一张报纸一包,揣到怀里,骑车去到市中敲开姐夫办公室门,办公室有好几个老师在批阅学生作业。他坐在旮旯里等,等那几个老师走了,把门一关。
戴眼镜的姐夫问,“你今没干活咋来了?”
小徒弟神神秘秘地说,“不用干了,我有个宝贝,你给看一下。”边说边从衬衣怀里掏出纸包来,放到姐夫办公桌上打开报纸,碗口大黑托托亮了出来,面上有几条花圆线,两条转里一条转外,翻起一看一面有花一面是平的啥都没有。
姐夫很吃惊,“你从那里弄个这,这是个啥?”
“打井打出来的,说这叫铜镜,我在屋咋看都照不出人影来,咋能叫镜呢?不懂得才来问你。”
“我也不懂得!”姐夫口里喃喃的说:“铜镜?这就是传说中的铜镜!”
姐夫端在手里仔细的瞧着。镜形纯圆形,直径大约十二公分,镜面三弦钮纹凸出,二弦钮中间云花纹清晰,无裂缝品相基本完好。
姐夫扶扶眼镜,沉思一会说,“是这,我用手机照下,有时间了在网上搜索的查一下,有结果了给你打电话!”
“要得、要得。”边说边包起来,揣进裤带扎起来的衬衫里,出门骑车走了。
姐夫刚阅完五六本作业,手机急急响起,拿起手机一听,“你是小胖他姐夫吧!小胖出车祸了,在江南医院急救室你立即来!”
姐夫大吃一惊,挡辆出租车,急忙赶到江南医院,惶惶进了急珍室,小妻弟趟在病床上鼻青脸肿,四肢擦烂皮渗出血,哎呀咦哟地声唤着。姐夫声声问,“要紧不?要紧不?”
大夫说:“初步判断胳膊大骨头碰坏了,要打钢钉。其他位置要待查看。”
姐夫又问声唤的妻弟,“你咋搞的,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出这么大的事,那撞你的车呢?”
小妻弟痛苦地说,“不怪人家车,我
过十字闯了红灯。车开到交警队备案去了,医院急救车把我拉来的。”“你咋能闯红灯呢?”
“我成天闯红灯都没事,今天可有事了。”
姐夫问,“那你拿乃铜镜呢?”
小妻弟难受的抽抽嘴,示意墙根那一团报纸,姐夫拾起展开一看,铜镜烂成了碎片片。
“碰到车上头啦,镜碰烂了,没有用了。”说着眼角滚出几滴滴泪水。大夫给姐夫说,“快去办住院手继,先交五千块,有保险没有?”
小妻弟说,“没有保险。”
姐夫“唉!”了一声,“你成天打井能不办保险!”赶忙给妻子打电话叫送钱来,……
锁子天天等着古玩店老板的电话,到第八天电话打来了,让带上货赶紧去。锁子还是骑上车,车把挎着提兜,一路狂飙,迎面子风吹成了大背头,眼睛酸溜溜的。到了古玩店,和上次一样,在大桌上展开层层报纸又掺开红布,一柄亮着青光寒气的短剑映在眼前,笑嘻嘻地说,“真是好东西,我用这还杀了一只鸡呢!”
“我要乃把老剑,要这干嘛!你上次来拿的乃把。”
“这就是呀!听你说嫌弃锈渍我用沙轮给打磨了,亮闪闪多掺火!”
老板拿起一看,气疯了。双眼冒星星,一手扶桌子,一手把喝水的缸子往地上一摔,震的心里碎,抖手指点着锁子眼睛说“你个狗日的,谁叫你磨的,没用了,没用了,不值一点钱了——。”
“哎呦!作生意和气生财,好心给你磨了你还骂人呢!”
“是我屋里人我还打呢!笨怂货,拿走!拿走!”
“哎!咋可不要了,不是讲好五千抉嘛!”
“你把花纹,凤形全磨没了,那些是表示年代记号的,谁还要,烂铁片一个,剑性脆,一剁就烂一折就断,还不如一把菜刀,一百元都没有人要了。”
锁子这会才明白了,一时气愕的嘴唇乌青,胳膊手都哗哗。也不包不卷往提兜一装,走到店门口时撂下一句话,“老板!你开个价给你。”
老板瘫在椅子上,气的脸皮抽搐着,嘴唇没血色,搭拉着头,试着没心了,恼恨的撂下一句话,“一百元。”
锁子充耳不闻,懊悔的走了。路过五金店门口时,看看明光闪闪的菜刀,问到,“一把菜刀多少钱?”
女老板回答:“十五块钱一把!”
自慰宽心到:“一百元买七把菜刀呢!”
锁子调过车头,又骑到古玩店门口,提兜进店,从提兜里掏出宝剑,重重往桌子一撂,给坐在桌旁暗生晦气的老板说:
“一百元就一百元,付钱来。”
老板从裤兜掏出一沓子钱,那是数好买剑的五千元。抽出一张一百,往地上一飘。一张百元大票游悠到地上,锁子弯腰一把抓起,两步跨出店门,骑车走了……
井把式罗家超一股闷气在心中汹涌,日子一常有病了。整夜睡觉不安,眼睛一闭,墓穴里那骷髅头骷髅架在面前飞,呼喊着:“我要我的,拿来——拿来——”,
一月后彻底失眼了。吃药好了几天,离了药又犯病。老婆说那是中了邪,要叫神婆给看,神婆上门一听井把式叙说睡觉做恶梦梦见骷髅头,立马说:“明病,明的和天上太阳一样,鬼缠住了,要除邪驱鬼。”
于是卖香卖表,砍桃树股子,削桃木橛子,驱鬼不能有惊动,把院里鸡、猫、狗全部迁走。屋里没有一丝响动,旁晚到塬上祖坟去撅橛子,夜深人静在庄子四角撅橛子。
隔断时间病又犯了,人一天比一天憔悴,请了个穿袍子的阴阳先生。这先生心更狠,叫到殡葬店买个小人来他要用针扎的作法。
井把式对老婆说,“买两个、一胖一瘦!”
阴历二十晚上半夜时分,阴阳先生站在楼顶举着两个小彩坭人,对着半牙月亮念念有词,拿把钢针先在坭人五官头上扎,最后猛子一针穿透心脏。打个激灵收法,经老婆引路指点瘦坭彩人埋到锁子房后,胖坭彩人埋在小徒弟房后,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法术作完后,阴阳先生收了一千元走人了。
井把式在没打井了,锁子成了井把式,领了两个人打井。罗家超精神很差劲,还是失眠,睡着了那宝剑铜镜在眼前飞,黑发变白发,脸成灰布袋……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打井的故事”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