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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逸梅《艺林散叶》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我经常对儿子进行忆苦思甜的教育:“以前没那么多吃的,以前没那么多穿的,以前没那么多玩具,以前……没那么多书。”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哦,哦”应着,一边以玩游戏的劲头读着五花八门的书。看到他这么爱看书,我就觉得,虽然暂时学习成绩不怎样,只要爱看书,这场读书的持久战就不能算输了。
以前真的没那么多书。在当时农村里,我家算是书比较多的了,那是因为有做教师的父亲和爱买书读书的哥哥。乡村供销社只是卖些字典、年画和连环画。我的连环画多到可以去摆摊,一分钱看一本。县城里新华书店的书就多很多,可能因为出过曾国藩的原因,这一县的人便多了许多“以读书为己任”的穷文人,书店也因此多了许多“之乎者也”的书。有一次,父亲让我买件新衣服过年,我逛着逛着,就逛进了新华书店,拿买衣服的钱换了一捆书回去。这已经是改革开放后的事了。1994年来了广州,经常去逛集雅斋,一楼挂着大小名家的老字画,许多也就三两百一轴,看得不忍放手,摸摸口袋,想想这价钱可以买几十本《荣宝斋画谱》了,还是放手上了二楼。
去年在南国书香节见到集雅斋麦总,还拿这事当笑话来说。虽然错过了收藏艺术品的绝佳时机,但我至今还是这样认为,书是世界上最便宜的东西,一本书花不了多少钱,里面印的都是作者毕生的心血,甚至是多少代人努力的成果,怎么买都值。当然,现在书出多了,不免有一些滥竽充数的情况,那是另一回事。关于买书,鲁迅这样说过:“有关本业的东西,是无论怎样节衣缩食也应该购买的,试看绿林强盗,怎样不惜钱财以买盒子炮,就可以知道。”
盒子炮用多了,总有卡膛的时候;同样的道理,书也有信不过的时候。说个似乎无伤大雅的:中华书局82年版郑逸梅著的《艺林散叶》1125条里,说“黄宾虹与齐白石两画师同生于一八六三年”;外文出版社79年版《黄宾虹画辑》里,说黄宾虹生于1864年;人民美术出版社83年版91年印的《黄宾虹山水册》里,说黄宾虹生于1865年 ……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他说的“书”,指的是《尚书》。《尚书》尚且不可尽信,其它书自然也得带着脑袋去读。
最后说个题外话。由于我老家附近并排有三所学校,一到毕业季,就会有摄影师来。曾经有摄影师住在我家里,白天去学校拍照,晚上回来,用红纸裹住白炽灯泡,冲胶卷晒相片。我守着看热闹打下手,看了好些天,也没有迷上摄影。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县文工团到乡下演出,因为团长是父亲的同学,演员就借宿在我家里。文工团里画布景的先生(后来跟人说起,他们说应该是姜师傅)在我家兄妹做作业的大桌子上,摊开宣纸,画了两张画送给我爸,一张横幅,画的是迎客松;一张竖幅,画的是三峡。当时,我心情格外激动,又是磨墨又是换水,忙得不亦乐乎。这是我第一次看人当场画国画,直接影响到我后来的人生道路,这大概是姜师傅没有想到的。
所以,古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能理解成每一本书、每一里路都会对人生有多大影响。而正是因为不知道哪一些书、哪一些路会让你受益终身,所以才要不停地读下去、不停地走下去。
简介
姚涯屏
1972年生于湖南。自幼师从王憨山先生。1994年至1997年就读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系,1997年结业于山水研修班,现为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郑逸梅先生(1895～1992)是江苏苏州人,是海内外知名的文史掌故大家。自1913年起,他就在报刊发表文字,至耄耋之年仍然挥笔不辍,成就一段文坛佳话。其笔下著述,多以清末民国文苑轶闻为内容,广摭博采,蔚为大观,成为了解近现代文艺界情形的宝贵资料。郑先生早年作品多用文言,简练含蓄,饶有风致;晚年炉火纯青之作,则用白话间以文言,笔墨卷舒之中,人情练达之处,皆能融合知识性与趣味性,人称“补白大王”。
【来源：新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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