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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机场里出来是晚上十点,月光淡,站在第三出口接机的人也淡,穿着迷彩冲锋衣,登山靴,眉眼像是墨笔勾勒,唯一显眼的,是挺拔鼻梁处的一颗小痣。
宋慈观察得这样仔细,看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怕我是个网骗?”
对面的年轻人也笑,这一笑眉目舒展开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你能骗我什么?倒是你,不怕我是个油腻大叔?”
宋慈抬了抬下巴:“那你开这车可骗不着小姑娘。”
谢源不再和她逗乐,打开身后面包车的车门,做出邀请的手势:“我专骗老阿姨,您请,即刻上路,过期不候。”
“好嘞!”宋慈也不黏黏糊糊的,把行李箱一推,潇洒地坐上了副驾驶。
等谢源递给她一个外套,低声嘱咐说这边晚上会凉,你先披着我的外套时,宋慈穿上外套,侧身撩了一下头发,她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车流人群,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这个人,还蛮细心的嘛。
严格来说,他们不算网友,应该说是书友。
宋慈曾在一个读书软件上写下过想法:“猜疑链的无限延伸犹如普遍适存的真理,浩瀚宇宙拥挤的星海中,奢望得到回应其实是在黑暗中亮起灯火,那不是光,是死亡的信号。”
第二天那条想法下面有一条回复,她甚至能够想象他的语气:“如果你看到最后,就会发现,星火降落绝处逢生,三体之中,世界之外,竟然落在一个‘爱’上,但,又很合理。”
那时未看到结尾的宋慈不以为意,直到《三体》翻到末尾,她才会心一笑,这样恰到好处而不泄露的剧透,她着实喜欢,于是距离那条留言的第十二天,她回复道:“所见略同,要不要做个朋友啊英雄?”
后来他们加了好友,共同看一本书,一部电影,听一首歌,基本都是文字交流,直到有一天,两人看完一部恐怖电影,宋慈打字说,这个电影太可怕了,我现在一闭眼就是电影里的血腥画面,睡不着了……
下一秒手机振动,他竟然打了电话过来,她吓了一跳,手指犹豫了半天,哆哆嗦嗦地按下了接听键。
凌晨两点半,她先是听到一声轻笑,对方像是叹了口气:“要是知道你这么胆小,就不拉着你看恐怖电影了。”
声音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爽,如同刚下过雨的午后,阳光吝啬慵懒地冒出了一个头尖儿,她忍不住想再听他说话,于是问道:“那你要带我看什么电影?”
“《流浪地球》。”
“早就看过了。”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被窝里小声回答。
打语音电话是一个意外,而看到谢源的照片,倒是颇有预谋了,当时宋慈和闺蜜逛街买衣服,谢源突然打了视频电话。
她当时没有化妆,看到语音提醒瞬间紧张的不行,直接就挂断了,谢源没有再打来,只是一个小时后他淡淡地解释道:“是亲戚家的小孩拿着手机玩游戏,不小心按到的。”
宋慈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闺蜜看在眼里,立刻察觉有端倪:“怎么,失恋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宋慈虽然说着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不甘心。
宋慈看着闺蜜试衣服,突然就起了心思,挑了一个蓝色牛仔吊带,一条民族风长裙,一顶褐色西部牛仔毡帽,拉着闺蜜先去理发店做造型,又化了一个美美的妆。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摆拍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她挑了一张拥挤杂乱街道旁踮脚跳跃的照片发给了谢源,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而肆意,背后是粉红色的日落和大片清灰色的云。
真好看。
谢源只回复了三个字,宋慈心生不满,忍不住抱怨:“谢先生,做人最重要的呢,就是开心,现在你只要狠狠夸我几句,我就开心喽,而且做人嘛,更要有来有往,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这么客气嘛。”
活脱脱的港台腔,屏幕这边的谢源忍不住笑了:“想看我是什么模样就直说。”
他坐在露台上,两边全是盛开的各色花朵,他穿着白T和牛仔裤,做了一天的造型还保持得很好,眉目清爽,不丢面,于是打开美颜相机,冲客厅里看电视的妹妹喊道:“谢丫头,我的好妹妹,过来帮我拍张照片!”
竟然还用美颜相机,真实。
妹妹内心吐槽自己哥哥,但还是找好角度,拍她哥最帅的一面。
拍好照片的手机即将递到哥哥手里,她突然又往回收,脸上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哥,你今天帮忙搬花,还专门洗了头发换了衣服,简单当中又有设计,漫不经心之中又有几分忐忑不安,你是春心萌动啦?”
“动你个头!”谢源劈手夺过手机,心虚地进了房间。
那是一张少年抿嘴轻笑的照片,花白花红,夕阳降落,他似乎有些拘谨,眉目很淡,鼻梁上的一颗小痣倒是醒目。
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后来宋慈的闺蜜得知这件事忍不住感叹:“我打吃鸡王者斗地主,玩抖音快手看直播,只为偶遇一个小哥哥,没想到你看个书都能勾搭一个小鲜肉,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也!”
2
宋慈还真没想过和谢源见面,那着实是一个了不得的意外。
学校刚放暑假那会儿,她嫌整天待在家里没意思,没事就翻旅行攻略,翻着翻着看到一篇写云南美景的文章。
图片是簇拥在一起的各色鲜花,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少女,山川湖海,水清树浓,好一个适合隐居的好去处,她一时心动,顺手就将文章转发给谢源:“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谢源没有理她,估计是有事在忙,宋慈也不介意,兴致勃勃地查路线看攻略,一看几个小时,最后确定了行程,她打算第二天就出发,正要订票,谢源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接通后宋慈“喂”了一声,谢源没有回答,一种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宋慈用手指抠着衣服的纽扣,回想了一下他们最近有没有发生矛盾,想了半天,她有些奇怪,他们很少有争执的,甚至生气红脸都不曾有过,就像是世界角落的另一个自己,谁没事会和自己过不去呢?
难道,现在打电话的人不是谢源?宋慈无端端地被自己吓了一跳,越想越害怕,她已经控制不住要挂电话了,谢源终于开口:“你想去云南玩?”
“对啊。”宋慈松了口气,打消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确定吗?”他又追问。
“当然啊,说走就走,我做了一天的攻略,正要订票呢。”
谢源轻笑,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门框上,望着窗外的山色轮廓,声音低沉:“你若真的想来,哪里需要做什么攻略,你来,我等着,想去看什么,我带你去看。”
“啊???”
似乎能想到姑娘听到这句话震惊的模样,他笑得更开心了:“我就在云南啊,天幕低垂,日风月暖,你是想看日升月落还是苍山洱海,我带你去。”
说立刻订票的气势瞬间消了大半,宋慈突然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道:“哦,那,嗯,是吗?我,我再想想啊。”
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宋慈的脸颊发烫,她忍不住去知乎翻看“奔现失败是种什么样的体验?”知乎回答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看到半夜,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宋慈发消息说自己有事,比较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去云南的事。
谢源觉得顺理成章的面基被自己搞砸了,他掐了掐眉心,烦躁地扔了手机。
宋慈也扔了手机,捏着肚子上的肥肉,泛起了愁,狠狠心花了一千块报名舞蹈减肥班,冰箱里的泡面辣条豆干全部送给了小侄子,小孩抱着一箱子零食生怕宋慈后悔似的撒腿就跑,宋慈望着奔跑的小肉墩儿莫名地惆怅。
接下来的两星期,宋慈一三五去跳舞,二四六做拉伸瑜伽,三餐都是粗粮加小米粥,嘴巴里淡得吃颗老干妈都觉得香,但是看着她日趋下降的体重,倒还是有点安慰。
8月20日早上7点,习惯性上称的宋慈看到45.5KG的时候忍不住狼嚎一嗓子,跳到床上就开始打电话,等那边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时,宋慈的兴奋劲儿让她的声音尤其得意:“我明天就去云南!”
“啊?这么突然吗?”谢源一下子坐直了。
“你什么意思?”宋慈颇不理智地问:“你不想让我去?还是说你其实是个网骗,现在根本不在云南,又或者你其实是一个少年音的油腻大叔,照片是随便在网上找的……”
眼看宋慈越说越离谱,谢源不得不打起精神:“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不过宋慈大人,能先让我澄清一下吗?”
宋慈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说。”冷静如斯,似乎谢源不给一个合理解释就立刻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谢源挂断,重新拨打视频电话,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漆黑的眼珠子如玻璃弹珠般清澈,一笑露出一角梨涡:“现在你信了吧,我才不是什么油腻大叔。”
宋慈不肯露脸,她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眸子,捉摸不定地盯着手机屏幕的人,声音嗡里嗡气地:“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谢源又笑了,转动手机让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老旧的竹房,头顶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青山绿水.
谢源爬起来将手机放在窗外,低垂的天柔软的云猝不及防地闯进手机屏幕,他的声音显得尤为遥远:“我来看我姥姥,在云南乡下,你若今天来,我赶回去接你呀。”
3
于是她便真的来了。
只是从宋慈下飞机到现在,她的手机就不停震动,她一开始还接了一次电话,语气很不耐烦,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直接挂断,把手机扔在车上,不再理会。
车开了近一个小时,霓虹高桥渐渐远去,震动声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谢源瞥了她一眼,约莫是坐了两个小时飞机的缘故,她神色疲惫,肩膀瘦削,手臂环胸靠在座位上,突出大把的骨头。
“你要睡一会儿吗?”他轻声问。
宋慈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见面似乎也没什么陌生感,只是眼下手机震动声让人莫名烦躁,宋慈就干脆掐断电话,直接关了机。
谢源并没有什么反应,宋慈淡淡地斜了他一眼,谢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有了一丝笑意:“手机在你左手边,自己拿。”
宋慈倒是不客气,笑着道:“出来玩还看手机岂不是太扫兴,做个约定怎么样,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手机关机,谁也不能打扰我们?”
也许看到宋慈认真执拗的样子,谢源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随即他正视前方,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你不后悔就好。”
凌晨时分,终于到了地方,夜色昏沉,宋慈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谢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发烫的手心与裸露在外的手臂相贴,等她站稳,谢源的手下滑,虚虚地圈了一下她的手腕又随即松开:“你怎么这么瘦啊,稍微使点力气就能折断的样子。”
宋慈心里得意:那当然啦,两星期的舞是白跳的吗?
谢源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提醒她小心脚下,自然妥帖,仿佛那一刻的相触只是假象,宋慈对上他的眼睛,心不由得乱跳:他着实是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啊。
后来宋慈回想起这段俗套的网恋,倒也认命:也许正是那天清晨,屏幕中少年的笑容让人沉沦,俗世里红尘缠身也要不顾一切地放手一搏,且让她见一见,这人间好风景。
这是一间老旧的竹房,一踩楼梯都是吱吱呀呀地响,房屋内是昏黄的灯光,摆设陈旧,似乎还有股陈腐多年的气味,谢源点起香,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提前打扫了,但是时间太赶了,屋子里还有味道。”
宋慈反而是惊喜的,她很喜欢古旧的东西,寂静无人的山野或是村落,只是盯着日光都能看上半晌,谢源似乎摸准了她的喜好,每一步都准确地踏在她心上。
他如此用心,似乎在编制一个完美陷阱,只等她这一头懵懂小兽闯进来。
更惊喜的在第二日清晨,许是山间清晨空气凉薄,尽管昨晚入睡晚,宋慈竟然早早地醒来,睁眼的瞬间神似甚不清明,她还没缓过来,就已经被淡雅的花香吸引得不自觉坐起身来。
细腰长颈的淡青瓷瓶中插着一大束鲜花,花白花红花粉花紫,各色都有,花瓣各不干扰地均匀分布,漂亮极了。
没有一个女孩子是不喜欢花的。
黑屏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没有一丝动静,宋慈叹了口气,抓起乱糟糟的头发下床,一脚踩在一个柔软的布料上,她低头,瞧见一块方方正正的地毯,正前方有一双深红色的拖鞋,还印有蠢萌的恐龙,挺好看的。
她有点喜欢谢源的细心。
然而谢源的细心还不仅于此,似乎能够猜到她最喜欢什么,他开车带她去人少的古镇,白墙黛瓦,质朴悠然,比景色更吸引人的,是身侧的年轻人。
谢源长得高且清瘦,侧脸的轮廓在单手开车时显得尤其利落,宋慈一颗心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谢源连说三遍“到了”,宋慈才发觉该下车了。
这是一个做扎染的布艺坊,大红灯笼串成一串挂在房檐下,色彩明艳斑斓的布匹晾晒在麻绳上,穿过布匹小道一个阿婆坐在小木板凳上,正含笑望着他们。
“又来买布啦?”
谢源笑着点头,又指了指宋慈,阿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送给女朋友啊。”
宋慈下意识地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
“正在追,阿婆帮帮忙咯?”谢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他说这话,倒也不让人讨厌。
扎染工艺复杂得很,最初不过是阿婆拿着一块箍了竹圈的白布,各色的线扔在脚边的箩筐里,过程复杂而无聊,宋慈看了一会儿就直打哈欠,谢源看她恍惚的样子,就扯了扯她的衣角,把她带到了后院。
如果说前院的布匹小路是展品,后院则是扎染布匹的天地,大片颜色毫无规则的交织,图案繁复,一进去几乎要花了眼。
但宋慈的眼睛直接被一块布匹给黏住了,她轻呼了一声,显然是被眼前这个蓝白两个的扎染布给惊到了,蓝是深色的,更像是集中蓝色调和,白又白得炫目,毫无规则的分布反而美得别致,美得震撼。
宋慈站在那块布匹前,久久不肯挪步。
直到谢源一声“我们该走了”,宋慈才如梦初醒,愣愣地应了声“好”。临走还一步三回头,显然是恋恋不舍。
但刚来时宋慈就问过价格,普通的扎染布匹,桌布大小都要一千块,为了一小块布,实在不值,她这样安慰自己,似乎心里的失落被填补了些。
下午开车到了泸沽湖,需要坐船去,湖边载客的船被染成了彩虹的颜色,亮丽的蓝黄橙红,扎眼得很,刚下车宋慈就感受到一阵凉风,她浑身一抖,下一秒身上就被包裹住了。
那是一块披肩大小的蓝白扎染布,周围缀有流苏,比她在院中看到的布料要柔软许多,谢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我没有去厕所,而是跑回去磨了阿婆许久,她才找出来一块这样的披肩来,我想你会喜欢,就偷偷带回来给你。”
许是怕她不接受,他话语中不带一点点炫耀和讨好的意思。
或许是从这一刻开始,两个人相处的模式竟然开始向情侣靠拢。
谢源对她照顾有加,两人泸沽湖客栈的露台上看星星,夜空星子疏淡,两人披着厚厚的毛毯等待日出,无聊的时光里谢源总能掏出一两个小零食解乏,宋慈简直怀疑这个人就是哆来A梦,她一边吃酸角糕一边笑道:“有没有任意门啊,我想去马尔代夫。”
谢源将毛毯的边角掖好,声音极轻:“想什么呢,明天带你去鲜花市场,晚上回来吃烧烤,不比马尔代夫好吗?”
“听你这安排倒是极好的。”她笑着歪倒在他身上。
他们自然而然地吻在一起。
下一秒飞蛾扑火,焦灼了翅膀,烧毁了理智。
4
本来只打算留三天,最后留了一个星期,手机是离开前一天晚上开了机,一开机就震动不停,两个人腾出来一小时各自回复信息,像处在陌生独立的空间之中。
闺蜜问她面基是否顺利,小奶狗到底帅不帅?父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还有一个人接连打来四十多个电话,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她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心如死灰:“如果你没出事,等你回来,我们就分手。”
宋慈有一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他们分手的原因是结不起婚,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想留在一线城市,不想租房结婚,想要稳定的工作,离开云南,离开眼前这个少年,其实生活根本就是一地鸡毛,这几天的快乐,更像是偷来的。
宋慈上飞机的时候,谢源拉着她的手,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笑了一笑问:“你还会再来吗?”
宋慈沉默两秒,反问道:“你会去找我吗?”
他们没有再说话了。
谢源回到那间竹屋里,那块蓝白的扎染披肩被宋慈工工整整地叠好放在床头,前几天的鲜花已经干枯,她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躺在宋慈躺过的床上,打开手机,在“C—宋慈”那一栏里停留许久,正要删除,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我是第几个?”
从A字母开头到C,宋慈是第十四个。
似乎戳破了一个难堪的谎言,谢源终于有了理由狠心将宋慈删除了,一切被摊开在日光之下无所遁形,删除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可惜,因为宋慈着实是一个漂亮且聪明的女生。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他回复完这一句,按下了删除键。
总归是萍水相逢,不过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获利更多的一方。作品名:《客从何处来》;作者:江河不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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