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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旭和赵琳上初一时是同桌,两人关系很好,好到同学们经常起哄说他俩在处对象。赵琳听到这话就会羞红了脸,把头埋在桌子里,甚至会“嘤嘤“的哭起来,而刘旭却毫不在意,只有看到赵琳哭的时候,才会给淘气的男同学两拳,然后继续嘻嘻哈哈的玩闹。
初二刚开学,班主任换成一位教英语的年轻女老师——苏老师。苏老师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又是第一次当班主任,热情很高。她不仅在教学上认真细致,而且对班级工作也非常负责。教室的窗帘脏了,苏老师拿回家洗干净,又把破损的地方仔仔细细的缝补好;看到同学们经常忘记带水,就自己掏钱买了电水壶和暖瓶,不让同学们喝生水;每天都是早早来到班级,督促同学们背题,放学后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确保学生全部安全离校;学校组织各项活动,她都身先士卒地组织同学们积极参加……
但刘旭不喜欢苏老师。
可能是苏老师听到同学们的一些议论,把刘旭和赵琳分开,不再是同桌了,理由是定期轮换座位,对每个人的视力都有好处。可是从那以后,不管怎么轮换,刘旭再也没有和赵琳成为同桌。
一颗萌动的青春少年之心就此沉寂了。
天有不测风云。
一天早上,赵琳没有来上学。苏老师面色沉重的走上讲台,跟同学们说,赵琳的父亲因为触犯法律被捕入狱,母亲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病倒在床,赵琳同学请了几天假。她希望同学们今后对赵琳同学多加关心,让她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尽早回到正常的学习状态。
几天后,赵琳回到学校,面容憔悴。同学们对她都非常热情,帮她补上这几天拉下的课,但赵琳变得沉默寡言,刘旭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苏老师对赵琳更是关爱有加。她经常把赵琳找到办公室谈心,给赵琳买一些学习用品,有时看到赵琳的午餐比较简单,就把自己带的饭菜和赵琳一块分享。她还在班级组织了一次捐款,借着家访的时机,送到赵琳病重的母亲面前。
快到期末了,一天,教导主任把一张表发到每个同学手里。表格的内容非常简单,是对班主任各项能力的考核表,从好到差分为ABCD四等,是不记名的。
其实,怎么填,大家都明白,半分钟就能完成,但刘旭犹豫了一下。
刘旭想起了苏老师刚来没有多长时间,就把他和赵琳分开了,这令他耿耿于怀,随后赵琳家发生的事,他冥冥之中感觉也和这有关。少年的心,就像一张白纸,他在考核表“处理同学关系”一栏中,填了一个“B”。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刘旭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全校班主任只有苏老师的考核表有差评,校长亲自找苏老师谈话,有人看到苏老师抱着赵琳哭了好久。
整个寒假,刘旭过得惴惴不安。
初二下学期开学了,发生了两件事:一是苏老师不再当班主任了,调到初一年级任英语专科老师,原因是上学期考核没有通过;二是赵琳转学了,跟着母亲到另外一所城市生活,刘旭和她失去了联系。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刘旭大学毕业来到一所陌生的城市工作,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他碰到了赵琳。陌生的城市,少年的同学,男未婚,女未嫁,年轻的心瞬间被点燃了。
两人在街边的小摊开怀畅饮,聊到深夜,刘旭送赵琳回家。两人走在寂静的马路上,忽然赵琳问道:“你还记得苏老师吗?”
刘旭怔了一下,那是他不愿提到的一段往事。苏老师是一位好老师,可是因为他的一次任性,使苏老师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赵琳抿嘴一笑:“我知道是你给苏老师打了一个‘B’。”
刘旭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认识你的字。”赵琳笑嘻嘻的说,“那天中午,我去苏老师办公室,她不在,考核表就堆放在她的桌子上。我翻了一下,看到了那张有‘B’字的表,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你写的。”
刘旭沉默不语。
“其实,”赵琳停顿了一下,“我全写的是‘D’。”
刘旭停住了脚步,无比惊讶得瞪着赵琳。
“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秘密,我一直想说出来。”
夜色如墨,凉风习习。
“如果不是她在全班面前说出来,谁能知道我爸爸犯了罪?她还在办公室里和我说这件事,弄得全校老师都知道了,每个老师、每个同学都来问我,都好像在关心我,可是你知道吗?你们的每一句话,对我都像利箭一样扎心。”
“她还给我东西,组织捐钱,难道我就落魄到那种地步?我活不下去了吗?我是你们眼中的可怜虫吧!”
“我不想要,我不需要别人怜悯我。可是苏老师却一直沉浸在拯救我的壮举中,她问过我吗?她知道我需要什么吗?我需要同情吗?”
“不!”
余下的路寂寞无声,到了赵琳家门口,她转身,深情地对刘旭说:“谢谢你!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你让我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这些年我一直想说,但是不知道向谁说,现在你知道了,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了。这个城市就我们俩,以后要常联系哟!”
刘旭微笑着和她告别,目送她消失在视野里。
雨丝飘落,带来一丝凉意,刘旭掏出手机,拉黑了刚存下的赵琳的电话。
余生各自安好,永远不再联系!
本该回收的考核表为什么会堆放在桌子上?是一心为班级奉献的老师心中的不甘!
同桌的你认识我的字迹,作为英语老师的她,难道不认识全班同学的笔迹?
她为什么只抱着你痛哭?是感慨命运的不公还是悲痛人性的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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