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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有故事的你……
▲2月5日这一天，包顺军被“专车”送回商南老家，结束了在外流浪15年的日子
文 图 一江飞雪
2003年，家住商洛市商南县清油河镇，大山深处的包发祥、曹桂香夫妇怎么也没有想到，16岁的儿子包顺军在南京打工的第三天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以后每到过年的时候，这对夫妇都会坐在床头捧着儿子的照片发呆，在别人家的声声爆竹中抹着眼泪坐到天亮。
15年后，身体每况愈下的包发祥已经61岁了，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儿子，只是他又一次没有想到，五千多个日思夜想后，2月5日这一天，他的儿子被西安阎良救助站“专车”送回了家，结束了在外流浪的日子。
阎良到商南救助站，沪陕高速300余公里4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扶着包顺军下车的那一刻，包发祥拉着憔悴的儿子满脸泪水，高兴儿子回来，又痛苦地不忍去想这分离的15年，儿子都经历了什么？
▲商南县，包发祥一家和阎良救助站工作人员的合影
“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想给你们下个跪可以吗？” 阎良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任科学赶紧扶包发祥夫妇坐下，并给他们递上一杯热水，任科学知道，包顺军一直也想回家，只是流浪了那么久他已经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流浪者需要家庭温暖的，他们曾经也许被很多人嫌弃过，避而远之，但是对家庭成员来说，他们是屋里的一个宝，所以做救助工作的人都知道家庭的温暖远远胜过社会的关怀。
2月5日这一天距离新年还有9天，记者走基层从阎良到商南300余公里，全程记录包顺军的“回家路”。
16岁农家少年外出南京打工却意外消失杳无音讯
▲秦岭环抱的商南县
秦岭环保的商南县素有天然氧吧的美誉，2月5日是立春过后的第二天，天空在残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碧蓝，只是空气里仍透着丝丝寒意除了包发祥夫妇，包顺军的大伯和大姐二姐一家全都来了，一共9个人早上八点多就在商南救助站等候了，这期间，大姐包娅丽不时地电话联系着阎良救助站。
下午1点22分，阎良救护站的车出现在商南县救助站门口，这边工作人员扶着包顺军下车，那边包发祥一家已经迫不及待小跑围了过来。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我是大姐，这是你二姐”大姐包娅丽抱着一岁多的孩子拉着弟弟包顺军，开始哽咽，大滴的眼泪掉在怀中孩子的脸上，惹得孩子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曹桂香摸着儿子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团聚
包顺军越是木讷地回答着什么，越是让大家心疼，包家人实在不知道这十五年里，他都经历了什么。包发祥用两个词形容儿子“瘦了”也“傻了”。
二姐包娅萍看着手机上保存的弟弟16岁的照片，尽管多年不见，眉宇间包顺军的眼睛还是让她能一眼就认出弟弟，“弟弟消失那一年我还没结婚，你看这会儿我儿子孙皓都上六年级了。”
看着一头短发，穿着崭新棉衣棉裤的包顺军，13岁的侄子在人群中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大人们经常提起的舅舅，他知道今年的春节，一个大家庭终于可以团聚了。
因为移民搬迁从清油河镇的碾子沟来到梅家湾，对包家人来说已经好多年了，害怕儿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包发祥每年春节都要回大山里的老房子去看一看，从最初的期盼到后来成为一种等待的习惯。
▲包顺军地姐姐展示着弟弟16岁时拍的照片
和锄头、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包发祥还有一个哥哥至今未婚，包顺军是这个家族那一代人中唯一的儿子。
“和邻居一起去南京的面馆打工也就3天的时间。” 用皲裂的右手抹了下眼泪，在包发祥的记忆里，那是2003年的2月，一家人在南京住了半个月的时间寻找包顺军，找当地救助站，登报纸，报案，该想的办法都想遍了，换回来的就是之后撕心裂肺的失望和虚无缥缈的等待，从此每到春节，别人家是在欢欢喜喜过年，包发祥说他们是在“过难”。
也是从那一年以后，姐姐包娅丽只要在街上看到流浪者，都会流着眼泪进行帮助。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也许谁也无法体会到，姐姐心里的难受，因为她觉得弟弟也许就和这些流浪的人一样，在那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受苦。
300余公里真情救助温暖回家路
▲救助路上嘘寒问暖
从医院里面接出包顺军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出发前的时候在救助站，站长袁满瀛特意给车上放了厚厚的被子让包顺军盖上，并叮嘱工作人员一路的安全问题。
北面山上的积雪还清晰可见，沪陕高速要穿越秦岭大山几十个隧道，有些隧道很狭长，就像交替穿梭在白天和黑夜之间。尽管司机很小心车开的很稳，一段时间后，任科学还是发现包顺军有点晕车难受，他建议在中途服务区休息一会儿。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便拿水的拿水，安慰的安慰，希望包顺军能好一点。
喝了点水，20分钟后包顺军也不再那么难受。救助车继续上路，12点钟，救助车到达丹凤，路标显示距商南县还有150公里。
如不是神情还有点呆滞，救助后的包顺军和一个月前应该是判若两人，知道要回家了，包顺军一直隔着玻璃东瞅西望。
车子轻微颠簸着，任科学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包顺军。
1月5日阎良下大雪，这种极寒天气，对当地救助站来说会加大上街巡查的频次，任科学是在渠湾商贸街发现包顺军的。当时他正在捡垃圾吃，一身烂大衣，浑身污垢，“询问时他很警惕地躲开了，我们说带他去吃东西他才上车的。”
包顺军被救助站送去医院先进行治疗，之后对救助站来说就是帮着包顺军寻找回家的路。
第二天，站长他们买了很多水果去医院看望包顺军，试图关心引导希望得到一些线索。“第一次他写了孙小宝三个字，我们以为那是他的名字，然后他嘟嘟囔囔着安康、旬阳，再问急了就说来自旬阳县旬阳镇旬阳村。”救助工作者都知道流浪时间太长，思维会变得混乱，任科学只能从口音判断包顺军应该是陕南人。
又过了二天再去问，包顺军又含糊不清地说着安康、白河、商州、商南、丹凤，每一次离开医院，任科学他们都会拍拍包顺军问他，“想回家吗，想回家就要好好回忆下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呀！”
“小包子”这个名字是在包顺军被救治了一个星期后突然说出来的，而且他还说自己小学上到二年级，这一次包顺军拿着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梅家湾、清油镇、碾子沟，只是他不会写镇和碾这两个字，只能嘟嘟囔囔个不停，并说家里有山有水。
▲2月5日的清油河镇
事情的转机在第二天，救助站的所有工作人员盯着电脑上的地图放到最大，居然在商南县真的找到了一个叫梅家湾的地方，地图显示，不远处就有清油河镇，这一天是包顺军被救助后的第十天。
打114查到清油河镇政府的电话，联系了碾子沟村主任，几经辗转，第二天正赶上村上开大会，村长在大会上把救助站发过来的照片给村民们看，有人认出了15年前走失的包顺军，那天是1月29日商南还下了一场大雪。
救助背后的情怀是他们发自内心的人文关怀
▲被救助后的包顺军
看了照片，包发祥夫妇一眼就认出了儿子，那张脸或许就是再经历岁月的摧残，他们也不会忘记。
进一步的确认是通过视频电话，阎良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举在包顺军地眼前，视频上两个姐姐呼唤着弟弟，包顺军没有什么反映，只是当包发祥出现在电话视频上，包顺军楞了一下突然叫了一声“爸”，再说让爸爸注意身体的时候，那头包发祥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曹桂香说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阎良救助站能把电话打到了村上，她更没想到儿子会坐专车被送回家里。从大山里面搬出来后就一直住在二女儿家里，每年过年是她最思念儿子的时候，尽管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老伴还有高血压，她们还是希望有生之年儿子能够回家。
“每次看见别人家的儿子，那种心痛……”曹桂香的眼泪就挂在脸上，她没有去擦，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阎良救助站的车到达商南县救助站的时间是下午了，这种亲人团聚的画面对现场的每一个人来说，远比影视剧中来的真实动人。
包发祥想请客人们吃个饭，被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婉拒了。
“你们一家快回家吧，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任科学他们笑了笑，目送着这一家人。
“对于救助工作用心尽力干，和一般干是不一样的，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任科学准备去镇上随便吃点什么，毕竟大家也饿了。
“看着他们团聚我挺开心的，但又很难过，他们以后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同行护送流浪者的唐璇，参加救助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概是一种情怀，每一次救助结束，她都不觉得是画上了句号，因为那是一个家庭新的开始。
送锦旗
任科学做了五年的救助工作，从第一次医院精神科看望流浪者带来的恐惧，到现在能真诚救助每一位流浪者，他和救助站的同事们付出了很多人难以想象的执着和感情。
被救助的流浪者常常伴有传染性疾病，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任科学说，他们每次救助从来不愿意戴口罩，觉得一个口罩无形中拉远了和被救助者之间的距离。
午后商南县的天格外的蓝，干净的空气让人呼吸起来倍感舒畅。下午车开在返程的路上，只是车上少了包顺军，其实大家更喜欢叫他“小包子”。
这几年，阎良救助站去河南、山西、山东、甘肃、新疆、四川、贵州等省都送过流浪者回家，最大的有80岁，最小的也有未成年人，大家都觉得，救助别人也是一种快乐，带给别人团圆更是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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