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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伴随着这首《枉凝眉》,我们慢慢的推开了红楼梦的大门,在这里,大观园的美景,让人沉醉;园子里的佳人,令人心喜;姑娘们的命运,让人感叹;封建社会的礼教,让人喘不过气;而偏偏里面的小人物,却如发簪上的珍珠一般,光彩夺目。
这一天晚上的焦大,喝了点闷酒,脾气就像加了蜂蜜的砒霜一样,谁要尝一口,便要取其“性命”,活脱脱像一个“键盘侠”。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但焦大,是不要命的见谁怼谁,一股脑的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吐为快,这是他又一次在宁国府大骂。
不信,你且看:这日,天色已晚,秦钟起身告辞各夫人,走后不久,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和骂声,尤氏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知道王熙凤的脾气和性格,但自己也无可奈何。
这焦大并不是一般人,在作者短短数句的文字里,我们知道,这家伙是贾府的“开国功臣”,没有他,或许就没有贾府,当年贾府祖宗遭难,焦大忠心耿耿,一心为主,自己喝马尿,让主子喝那半碗水,如今二十年过后,焦大还是焦大,贾家已成为贾府了。
他趁着贾珍不在家,先骂了宁国府的总管赖儿,为什么呢?因为赖儿欺软怕硬,把脏活和累活交代在自己身上;他看到贾蓉出来,仗着自己资历老,曾经救过贾府的祖宗,便开始“猴子充大王”,说了一顿酸话;他看到宝玉和王熙凤一步坐车回往荣国府,便张口骂道:你们这些人有辱先人,表面上衣冠楚楚,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说而已。尽管最后,被小厮们捆起来,往嘴里塞满了土和马粪,但焦大确实骂爽了!
畅游红楼梦,我仿佛看到那天夜晚在马厩里的焦大,一位年过七旬的老爷爷,嘴里半含着未处理干净的马粪和泥土的残渣,此时的他经过小厮们的毒打,酒精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在寒风萧瑟的后半夜,眼角泛起了泪花,望着空中一轮明月,脑海里思索万千。
《红楼梦》中焦大醉骂的情节,在带有脂砚斋批语的古本中的第七回,此回目为: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在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前八十回里,焦大只正面出场过这一次,在红楼上百号人物里,只能算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就是这样,作者用简单笔墨所刻画的人物,读者一不留神就会忽略,不仅起到了推动故事情节的作用,而且还为《红楼梦》成为古典名著奠定了基础。这是为什么呢?
1,对于封建礼教的呐喊
众所周知,《红楼梦》这部书,看似言情,实则是为了批判封建社会的残酷和黑暗;以金陵十二衩闺阁女子之厄运,影射封建社会礼教下人们的命运;以宝黛爱情的悲剧结果,来暗示封建社会中男女婚姻不能自主,以及对社会制度的愤怒。而焦大醉骂,正是作者借书中小人物之口,来向读者表述自己对于封建社会的不满和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焦大,作为一名仆人,他明知道自己的主子做了有辱门风和斯文的事情,从整个家族发展和大局观念来看,心中已经感到了贾府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作为把贾府当作“家”的小人物,焦大有责任来制止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作者化身为焦大,想要“骂醒”书中的两位主角王熙凤和贾宝玉,但通过后文得知,并没有效果;正如此时的作者一样,除了用文字呐喊外,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来撼动封建社会的这堵围墙吗?
2,借焦大之行为,书情节之发展
《红楼梦》的行为风格,读过的人都明白:真事隐,假语存。满纸看似荒唐言,几人能解其中味?而书中小人物行为举止,都如:“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往往起到衔接前文,铺垫后文,推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
看似焦大醉酒之语,实乃作者肺腑之言,作为见证贾府从0到1的小人物,字字句句骂出了贾府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违反伦理道德的背后故事,短短几句话,我们就能从中读取到这不是在骂人,而是在提醒书中的主人公,试想一下,为什么偏偏凤姐和宝玉来了宁国府做客的时候,作者要写焦大醉骂的情节?而且通过书中文字得知,这是“又一次”大骂,恰恰说明,这部分内容对故事情节发展有大作用。
此外,还勾起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增添了这部小说的传播性和戏剧性,焦大醉骂和被小厮们捆起来、一边打、一边灌马粪和泥土,很有画面感,我们在读到这部分情节,很自然联想到这样的场景,并钦佩作者笔锋细腻,文案风趣,书中多次描写类似的桥段,这也是此书能成为后世口口相传的经典作品的一个原因。
3,暗示贾府(封建社会)的败落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贾府,作为一个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金带玉缕之庭,本应熟读诗书礼仪,通晓纲常伦理,但作者借焦大醉骂,却道出了如此不堪的污浊腌臜之事,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城墙固然坚硬,但怎奈内部松软?明示贾府在后文的败落,暗示封建社会等级固然森严,规矩制度固然鲜明,但最终还是会走向没落。
同时,焦大作为贾府的“功臣”,年龄如贾母一般,资历和地位本应居于管家之位,再加上其多年来忠心耿耿,贾府本应以礼待之,感恩尊敬,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待遇,反而被众小厮们肆意欺负,而贾府里像焦大这样的对贾家有帮助的小人物很多,但都没有被贾府所爱戴,吃水却忘了挖井人,这也暗示了贾府后来的败落。
综上所述,《红楼梦》之所以能跨越时代的鸿沟,成为经久不衰的名著,或许是书中以焦大为首的小人物们,他们生而平凡,却在那个年代做出看似出格,实则勇敢的事情,而那些小人物,在他们自己的生命轨迹中,哪一位不是主角呢?
都各自把人性的光辉和阴暗,演绎的淋漓尽致,作者借小人物写大事件,让读者看完之后,有更深层次的思考和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生百态,五味杂陈,生活就像《红楼梦》一样,值得我们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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