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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年届八旬的壮家老人，他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壮族山村。壮乡处处是歌海，壮乡人喜欢“以歌代言”。壮族山歌常采用比喻比兴手法，而壮家人说话也常喜欢打比方。比如，壮族山村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语：老人吃盐多过年轻人吃米。这句话不是真的指老人吃过很多的盐，而是比喻老人见多识广。延伸下去，还形容一个再平凡的老人，一辈子也会经历一两件事儿，这一两件事儿值得拿来当故事讲。
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一个吃盐多过年轻人吃米的老人，他有几件事儿值得拿来当故事讲。他的几个故事可归纳为好医术服人、爱上班惊人、黄昏恋感人、爱存钱逗人。读者诸君，看到老人有这一串逗趣的故事，您还是先别发笑，说不定读完这篇文章之后，您会一边会意地笑，一边点头叫好。
一
有故事的老人是一名老中医。他年轻时读中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一家县医院工作。他在那家医院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从一个年轻医生成长为年富力强的中年医生，这时候他调到南宁一家大医院工作。后来，缘分让我跟他女儿结成夫妻。成为他的女婿之后，我常听到有县里和城里的病人说，他治病的医术颇为惊人。然而，我听到后只是笑一笑，人家说的也许是客套话，别真当一回事儿。直到后来亲身经历了两件事儿，我才知道病人的称赞不是吹的，他的医术颇为惊人是真的。
“非典”时期（资料图片）
经历过2003年的人都知道，那一年全球爆发一种叫“非典”的传染病。这种病毒出现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传染速度快范围广，民间的传说是“看上一眼即传染，传染上后就必死”。此传言有夸大嫌疑，但当时的确有病人感染致命。还有更恐怖的事实是，一旦被传染上这个病，都没有有效的药品救治。“非典”感染者都有共同的疾病特征：先是发烧，然后病情瞬间加重。于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每家医院都单独设立有“发热门诊”，不论患者是什么原因引起发烧，到了医院医生都如临大敌，一律先将发烧者送到“发热门诊”，待检查确诊不是被传染“非典”之后，才让病人去其他科室就诊。万一有被诊断为疑似感染上“非典”，那可就惨了，被“隔离”治疗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走出医院大门。
一天，有一个亲戚带儿子到家里来找我岳父看病，那个孩子发烧又呕吐。当时我正巧在家，听说那是个发烧患者，我立即躲得远远的。谁不害怕“非典”呀，万一不小心被传染上可是要命的。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岳父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手上没戴医用手套，就给那小孩把脉听诊，手直接跟病人接触，我远远看见了还惊得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后来，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出现，岳父说这小孩不须去“发热门诊”检查，也不需要去药房拿药，回家喝一杯兑水的米醋就好。
这么草率诊断，没有到“发热门诊”确诊能行吗？万一是被感染“非典”呢，岂不是要害了别人家宝贝孩子的性命！我不是医生，不便插嘴说什么，但那天晚上，我紧张到夜里睡梦惊醒起来尿尿了两次。
次日一大早，那位亲戚又来拍门，把门拍得砰砰响。刚担心是否真出了事儿，人家找麻烦上门来，却见他手上拎着一带水果，脸上带着笑容说，他儿子回家喝了一杯兑水的米醋之后，病就好了，现在又跟小伙伴们跑出来疯玩啦。
那位亲戚听说我昨天夜里被吓得尿尿两次，他忍不住笑喷起来：“自己的岳父你都不了解，他治病强过什么去，治疗这点小病对他来说，就像吃豆腐那么容易。”我们壮家人说话爱打比喻，吃豆腐不磕牙容易下咽，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老人治病还有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就是他给我遥控治病。前一阵子，我患咳嗽症状严重，连续咳嗽了两个多月，夜里时常咳个不停无法入睡。妻子在医院上班，她对治疗一般伤风感冒也小有经验。于是，她找医生先后开过四五种治疗咳嗽的药水拿回来给我喝，但是轮流服用过这么多种药水之后，我夜里仍然咳嗽不止，咳嗽剧烈时，眼泪直飙，肚子生疼。眼看着病情日天比一天严重，妻子说要么去住院治疗，要么打电话问下老爸是否还有妙方。我便给远在广东的岳父打电话，他接电话听我陈述病情后说：“你咳两声让我听听。”我咳两声给岳父听后，他便叫我去药店买一种药水服用，他还特地叮嘱道，过两天又打电话再咳两声给他听。
我依照岳父叮嘱，去药店买那种药水服用。这种药水在药店有售，但需凭身份证购买，售货员说这种药水不宜长期服用。真想不到，我服用这种药水的当晚，竟然就止咳了。过了两天，我打电话给岳父，这时候我就是吃朝天椒辣得够呛都不会咳嗽，但岳父偏偏还要我再咳两声给他听。他听我咳两声之后，又叫我去买另一种药水服用。这下我就感到有点奇怪，之前服用那种药水后已经神奇地镇咳，为何还要再服用另外一种药水？算了，还是听老医生的吧。于是，我又服用了第二种止咳药水，这么弄两下，我的咳嗽疾病彻底痊愈。后来，我听岳父详细说了才知道，咳嗽分有很多种类，有人患的是热咳，有人患的是凉咳，开始我患的是热咳，口服两天药水后，这时候变成凉咳，要换药水服用，这样才能彻底治愈。
老人治病的妙招是对症下药，因而就能药到病除。好医术，难怪病人折服。
二
老人一生从医，他一辈子对工作兢兢业业，说他敬业达到吓人的境界一点都不为过。
专家门诊（资料图片）
二十年前，他年满六十岁退休。平常人的退休生活，理应是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壮家人说得更通俗生动，老人退休了就回家带孙子，帮孙子擦小屁屁。然而，他却做出一个让家人意想不到的决定：要去广东再就业，而且还是独身一人前去。岳母知道后说不会是年纪大脑子出毛病了吧，当外公的人了还跑去那么远找工作，一个人在那么远有什么事怎么办。壮家人用通俗的话说，死在外地连骨头都捡不回来。这话说得有点过头，却很形象生动。我知道，岳母是担心岳父人老了还逞能。壮家人还喜欢用比喻来形容老人逞能是“撑硬屎”，意思是人老了往往便秘，老人明明便秘拉硬屎难拉出来，他却拼老命想逞能，这不是自个儿找累吗？
那个年代，广东是一片改革开放的热土，全国各地有众多人才都涌往这片热土寻求发展的机遇。可是，他已经年满六十周岁，一个六旬老人去了还能做什么呢？曾听人说过，老中医越老越吃香。这话有点道理，岳父果真是这样，他越老治病越有经验，有经验的老中医不怕找不到工作。他去广东后不几天，就在东莞市一家门诊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是在专家门诊里当坐堂专家。
老人在专家门诊给人看病时间长了之后，他治病医术好的名声传开了，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他一天要看一百多个病号。病人多门诊收入就会增多，这下子门诊负责人可高兴啦。可是，过了一阵子，门诊负责人发现出了怪事：虽然病人一天比一天增多，门诊收入却不见增长，有时月收入还比上个月减少。原来，是他做事太实诚，假如开几十元的药能治好病，他绝对不开到一百元。如今好多病人害怕走进医院大门，因为有的医生开药像开糖果给小孩吃一样，一开就是一大把，害得病人花费成百上千的医药费。他为病人省钱，门诊负责人嘴上不说什么，但作为门诊负责人，要担负起经济增长的职责，不然门诊部的运营难以正常进行，更别提医生护士们的工资奖金了。这么一来，他便面临着被解聘的风险：要么多开药和开价格昂贵的药增加门诊收入，要么到每年签约时被解聘就卷包袱走人。
老人心中认定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他宁可续签时被解聘卷包袱回家，也不愿意乱开处方增加病人负担。为人做事古板成这个样子，用我们壮家的话来比喻，叫做“挑担子不会直着进门——非碰壁不可”。因为扁担长度一般都长过门口，你挑担子直着就可进门，可是横着进门肯定要碰上门框被卡住。用这句壮语俗语来打比喻，说得有点不够尊重老人了，老人其实是爱岗敬业一心为病人着想，以至于从不想门诊部是要找钱发工资的，更没想到还要听老板——门诊部领导的话。后来，他果然被解聘回家。那段时间他待在家里，家里人上桌吃饭都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引起他的无名火。好在这么压抑的时日并不长，他回家两个多月，那家门诊的病人一天比一天少，有的病人去到门诊部，开口就说要找他看病。原来，不少病人是冲着他去门诊部看病的。后来，门诊部只好又请他回去上班，且答应任由他想怎么开药都行。
老人又得到了再上班的机会，每天他一边乐呵呵地笑，一边给病人看病。日子就这样快乐地过去，几年之后，老人的老伴也到了退休年龄。老伴退休后也过去那边在一家医院找到了工作，两个老人在那边定居下来，还在那边买了房子。然而，好日子才过上几年，老人的老伴就因病离开了人世。
老伴走了，扔下老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老人清晨独自一人步行去上班，傍晚拖着一身疲惫又独自走回家。回到家后，他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一次，我和妻子去看望老人，遇到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老人一个人在房间，却经常听见他跟人说话。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他悄悄找到一个伴侣，因为伴侣太年轻怕我们知道？我和妻子忍不住从客厅推门进入老人的房间，只见老人正对着床头柜上的老伴遗照，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见我们推门进来，老人被吓了一下，怔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地说：“我有时候实在太寂寞了，就拿你们妈妈的照片来说说话。”
妻子和我忍不住眼泪直流。妻子说太伤心了，也没想到老爸一人孤苦伶仃是多么可怜！身为子女，平时我们忙于上班，只有等到逢年过节，才有空过去陪伴老人几天。妻子说不能扔下老爸一人在外了，她一再恳求老人回南宁养老，但老人却说，他要上班到走不动的那一天为止。老人这么大岁数了还拼命上班，我们心里都清楚，除了热爱他的医学职业，还有就是以上班获得的快乐来排遣寂寞。
三
老人不肯回南宁，在那边又没有人陪伴他，我和妻子总觉得老人孤身一人不放心，于是希望老人找个伴来照顾他。
老年人的生活（资料图片）
几年前的一天，老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他想带一个“阿姨”跟我们见面。
第一次见面，我和妻子都十分意外：我们要称呼她做阿姨的女子，看样子她和我们是同龄人。老人找个人做伴是我们的心愿，可是找这么一个跟子女同龄的人，我们叫阿姨怎么叫得出口呢？再说啦，如今什么人都有，在电视上就经常见到报道这种事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偏偏找个岁数大大的老人。最后，女子和老人家属为房子继承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阵子，我和妻子私下了解到，这个阿姨也是外省人，多年前，她家庭变故变成单身，两个孩子长大了到外面务工，她自个到广东找工作。她去找过我岳父看病，见他医术好人又和善，便产生了好感，久而久之两人就有了交往。
老人说阿姨挺可怜的，她们村在一座又高又陡的山上，到如今还没有通车，这个村的人勤劳又老实……
阿姨看起来人勤快又老实。我和妻子节假日过去陪老人的时候，阿姨都是抢着做家务，每餐上桌吃饭，她把饭菜摆好后，却还去厨房收拾。起初还以为她没忙完活儿，后来听岳父说才知道，阿姨老家有一种古怪的习俗，就是女人不能跟男人们同桌吃饭。而且，她跟我们相处还有点放不开。
妻子经过观察也这样说：阿姨应该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从她做菜当中就看出为人处世来。她为了迎合我们偏爱清淡的口味，专门向广东的朋友学做几道粤菜。可是，炒油菜这道广东菜里的家常菜，她还是学得不到家，炒油菜时还是淋上一层厚厚的油水。毕竟，过去山区里油水少，做菜多淋上食油是对客人的尊重。
妻子和我当着老人的面说阿姨勤快又老实，但私底下我俩却这么议论：按照电视上曝光的那些套路，如果阿姨着急要跟老人结婚，那就有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我们村就有一句难听的比喻说道：“小狗追着娃仔屁股跑——自有它的目的”。这句比喻是壮家人依据山村生活总结出来的：村里放养的小狗为土狗，小狗满村乱跑乱窜，小狗除了爱啃人们吃剩的骨头，娃仔拉的东西也吃。因此，一旦有光屁股的娃仔蹲下，小狗便摇头摆尾巴跑过来等候。这个比喻非常生动，也非常过分，壮家打比喻就这样子，要说得很到位才罢休。
老人似乎一点提防心都没有，他倒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开朗又精神，特别是阿姨经常带他去唱歌跳舞，老人变成像个年轻人似的。我们见老人开心身体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唯一担心的是，老人会不会被外人笑话，笑话他老不正经，笑话他上当受骗。有的人闲着没事，总等着看别人笑话。
四
日子又过去不久，出了一件大事，让我和妻子忧心忡忡：老人被查出患上前列腺癌，听医生说病情已经很严重，手术切除肿瘤的难度很大，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面对这么凶险的病情，我们已经被吓得有点手足无措。做手术之前，医生善意地跟我们家属提醒道，要好好跟老人聊一聊，有些重要事情该交代就要交代清楚，比如老人的存折收藏在哪里，存折的密码是多少，等等。我们对医生的提示一笑而过，不过在做手术的前夜，我们倒是也想听听老人跟子女说些什么，毕竟他也是学医的人，自己的病情及手术风险都十分清楚。然而，当晚老人却没跟我们提一句事关重要的话，却和阿姨说个不停。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像等待他的不是明天的手术，而是商量着他俩打算要去哪里玩寻开心似的。
我们壮家有俗话说：老人像小孩。岳父老了之后有时候一些行为真的像个小孩似的。有一年春节，老人叫我儿子给他几块钱：“乖孙孙，给公公几块钱吧，公公连吃粉的钱都没有啦。”我儿子当真以为他外公真的穷到买一碗米粉的钱都没有，小家伙还直埋怨我们丢下老人不管。后来，见小家伙误会我们了，老人才像个孩子似的解释说：“我口袋里真是一分钱都没有，钱都拿去银行存定期，还没到期取出来呢。”
老人过去这么搞笑像个小孩也就罢了，可眼下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大手术，却还不告诉子女存折放在哪里。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老人已经没有分文存款？我知道妻子和她弟弟从不过问老爸有多少存款，但明摆着的事实是，老人退休后还上了二十年的班，他省吃俭用又有储蓄的习惯，估计存款少则有数十万，多则上百万。
老人福大命大，他的手术做得很成功。手术之后，阿姨24小时不离开地照顾他。我们身为子女，除了办理住院的各种手续，贴身的照料却插不上手，每次陪老爸聊天一会儿，他就会说你们回去吧，好像我们不是家里人，倒像是去探视的客人似的。身为女婿，我不便多嘴，但我暗自担心：老人手术前不跟子女交代重要事情，手术后把子女当客人似的，这样子女们会怎么想呢？我担心妻子会生气的。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妻子不但一点儿都没生气，她反而说老爸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这下轮到我犯迷糊了，妻子怎么说得这么轻巧又通情达理呢？
妻子说，这次老爸病重做手术后，阿姨帮换洗衣裤，洗澡擦身，还端屎倒尿，脏活累活样样都干。我们作为子女，却没有帮做过这些活儿，我是女儿也不怎么方便做这些活儿。再说啦，这几年下来，因为有了阿姨照顾，老爸开心快乐笑呵呵过日子，寿命都多长了好几年，我们作为子女要感谢阿姨，感恩阿姨！这样说来，老爸不告诉存折密码给我们知道，不打算将存折交给我们，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因为这些钱是他辛苦赚来的，他想怎么支配我们不应该干涉。当然啦，房产证他还是交给我保管了。
陪护
我听了还是不怎么相信妻子的话，妻子一直都是直性子的人，别说让她打心眼里同意老爸找个年轻阿姨，就算是八十二岁的科学家杨振宁找个二十八岁的翁帆做老婆，本来与她不相干但她都气不打一处来。
妻子见我还不相信，便讲述了一件我听后也不得不服的事情：做手术之后，岳父说感觉嘴巴淡，想吃扣肉解馋。阿姨跑去买回来，岳父刚嚼了两口，就感觉太油腻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刚要把扣肉倒掉，阿姨连忙说倒掉太可惜，边说边夹起那块肥肉来放进嘴里。
“美女嚼过的口香糖是啥滋味儿？”妻子突然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见我许久没有反应，她自己给出答案：“留有余香。”
这美女嚼过的口香糖留有余香，跟老人吐出来的扣肉有啥关系？我一时绕不过来。
“留有余香——它的反义词又是什么？”妻子又来了，这不是要向我文化人比文化吗？我不假思索便答：“有老人味。”
这下子，妻子两眼定定地盯着我，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你平时就这么写文章的呀，吃剩的扣肉还分别描述成美女味和老人味！”接下来，女人常有的借题发挥牢骚话又出来了，“如果那块扣肉是一个美女吃剩的，我估摸你们男人都能够一口咽下，说不准咽太急连自个儿的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我又再一次莫名其妙。
原来，老人嚼过的那块肥肉，沾上了些许口水，似乎还留下齿痕，看见了就想快点倒掉，妻子却引用美女的“留有余香”，激起我联想出“有老人味”的描述。
妻子说：“你的描述恶心到家了！可是，生活中的场景却是感人的。”刚巧，阿姨吃扣肉的场景，被妻子看到了。妻子说真服了这个阿姨，即便是自己的老爸，老人嚼过又吐出来的扣肉，她就算是拿去倒掉都怕多看上一眼，阿姨却吃得津津有味，看来阿姨对老爸是真心好的呀，妻子心里产生了一丝丝感动。
妻子还说，再怎么说吧，年轻人和老年人还是不一样的。比如有人写文章说过，有的老人身上有一种味道，叫作老人味。为什么会有老人味呢？原因有很多种，比如洗澡不干净身子臭、牙齿腐烂了口臭，还有一种原因是臭尿味儿。因为老人年迈体弱，尿尿无力经常滴到裤脚……这篇文章说的对否不知道，但妻子跟我说，年满八十的老爸确实老了，特别是经历过这场大手术之后，老人从鬼门关上差点就回不来。过去，我们总担心别人笑话老人，其实，是我们没有真正理解老人。老爸找个阿姨年轻一点有啥可笑的，他不是娶个年轻女人做老婆，是找个人回来陪伴他，陪伴他说说话。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八旬老人说不定哪一天一下就走了，起码身边还有个人发现……再说啦，阿姨钦佩老爸的医术，并且跟老爸在一起有共同语言，他俩是你帮我，我陪伴你。我们作为子女陪伴不了老人，别人却帮忙陪伴老人，这样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这一下，我终于明白妻子是真想明白，真心感恩阿姨了。故事说到这里该结束，然而，做事像个小孩的老人又突然又做出一件与众不同的事：他领出数十万定期存款让孩子在南宁买了一套房子。老人说，哪一天他上班不动了，要回南宁养老。老人真够逗的，有这么多定期存款，之前做手术却不告诉子女知道，万一手术中出现了意外，这一大笔钱去找谁要呀？
老人交钱给子女去买房时，还活灵活现像个孩子似的说道：“我存定期的存款全部领出来啦，真的一分钱都不剩啰！”从这次起，岳父是否还剩有存款，他的子女再也不过问。
老人躲过这次大难，他又心情好好地去上班，平时下班后又经常跟阿姨去唱歌跳舞。
全靠有阿姨陪伴，到如今老人还吃得好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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