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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一书,号称“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瑰玮宏博,幽怪奇艳”,在文化史上具有极高的价值。它保存了大量的先秦文献和遗闻轶事,无论在哲学、史学、文学、经济学、军事学、教育学、音乐学、农学、人才学等等领域,都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关于它的文学价值,尚需深人、系统研究,特别值得我们重视.
家有此书(按:指《吕氏春秋》),寻绎案省,大出诸子之右。(高诱《吕氏春秋序》)
《吕氏春秋》言天地万物之故,其书最为近古。(黄震《黄氏日抄》卷五十六)
其书(按:指《吕氏春秋》)沈博绝丽,汇儒、墨之旨,合名、法之源,古今帝王天地名物之故,后人所以探索而靡尽与。(毕沉《吕氏春秋新校正序))
(《吕氏春秋》)瑰玮宏博,幽怪奇艳,上下柜细事理名物之故,柔然皆具,读之如身入宝藏。……不能不叹羡其备物之富有也。(徐时栋《吕氏春秋杂记序》)
(《吕氏春秋》)析成败升降之数,备天地名物之文,总晚周诸子之精英,荟先秦百家之妙义。(许维道《吕氏春秋集释自序》)
《吕氏春秋》)含有极大的政治上的意义,也含有极高的文化史上的价值;向来的学者似乎还不曾充分的认识。(郭沫一若《十批判书·吕不韦与秦王政的批判》)
1.新颖、独创的体式
《吕氏春秋》是我国第一部有组织有计划集体编撰而成的百科全书式的大著。其体式新颖,前所未有。它分“览”、“论”、“纪”三大类,各类下分八、六、十二组,各组分别包括八、六、五篇文章,体制严整,自成系统。这本身就是一个大胆的创举。先秦散文从语录体—对话体—独立成篇,发展到《吕氏春秋》式的系统化专著,不能不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飞跃。尽管为了强求整齐,不免有敷衍、割裂、重复之病,因而被郭沫若讥评为“拙劣”;但实际上,这些毛病毕竟只占全书很小比例。而且此书体式新创,难免有不够完善之处,整体看来,它在体式上的独创性、严整性、系统性和开放性,确实是难能可贵而值得赞赏的。这种体式的产生,为后世的一些专著(包括“类书”的编纂)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例。
吕氏鉴远而体周。(刘01《文心雕龙·诸子》)
《礼记·月令》,取乎吕氏之纪。(同上)
《汉书·艺文志》载《吕氏春秋》二十六篇,今本凡十二纪、八览、六论。纪所统子目六十一,览所统子目六十三,论所统子目三十六,实一百六十篇,《汉志》盖举其纲也。(《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一七)
吕氏之书,盖司马迁之所取法也。十二本纪,仿其十二月纪;八书,仿其八览;七十列传,仿其六论,则亦微有所以折衷之也。四时错举,名日“春秋”,则吕氏犹较虞卿、晏子“春秋”为合度也。(章学诚《校摊通义》卷三)
古之赋家者流,原本诗骚,出入战国诸子。……征材聚事,《吕览》类辑之义也。(同上)
(《吕氏春秋》)因为篇数有一定的限制,各篇的长短也约略相等,于是便有好些篇目明明是勉强凑成,或把一篇割裂为教篇(此例甚多),或把同一内容改头换面而重出(例如《应同》与吸召类、,《务大》与《谕大》,《去尤》与《去囿》),因而全书的体栽,在编制上实在也相当拙劣的。(郭沫若《十批判书·吕不韦与秦王政的批判》)
2.平实杨达的文风
《已氏春秋、的文章,不仅现实针对性强,而且放言无惮。这与先秦诸子之文是一致的。此书敢于低皆时君,指责时政。如其《贵公》、《去私)AM道》等篇论尧、舜让贤而“不肯与其子孙”,矛头显然直指欲“传之无穷”的“始皇帝”(亦含为吕氏争权之意)。又如《节丧》篇斥厚葬之风,也是针对秦王之侈靡而发。如此放言无忌,指斥时君世主,乃时代之风气使然,并非“秦法犹宽”之故。值得注意的是,此书虽然时有尖锐之论,但因意在为统一大造舆论,故其文风不像法家似的锋芒毕露,也不像纵横家似的辩丽横肆,而近似于以荀卿为代表的儒家的平实。也许,所谓“著书布天下”的“荀卿之徒”,便是此书的主要作者。此书文章大都平稳、朴实,侃侃而论,娓娓动人;重在摆事实,讲道理,不做空言,不上文采.其文因出众手,不尽统一,但显然曾经专人整理,文风尚能大体保持一致。总的风格是平实畅达,质而不文。
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平的于公。尝试观于上志,有得天下者众失,其得之以公,其失之必以偏.凡主之立也,生于公。……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吕氏春秋.贵公》)
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德,而万物得遂长焉。……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舜有子九人,不与其子而授禹:至公也!(《吕氏春秋·去私》)
先王之立高官也,必使之方,方则分定,分定则下不相隐。尧、舜,贤主也,皆以贤者为后,不肯与其子孙,犹若立官必使之方。今世之人主,皆欲世勿失矣,而与其子孙,立官不能使之方,以私欲乱之也。何哉?其所欲者之远,而所知者之近也。(《吕氏春秋·圆道)))
制曰:“……肤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史记·秦始皇本纪》)
今世俗大乱之主,愈侈其葬,则心非为乎死者虑也,生者以相矜尚也。侈靡者以为荣,俭节者以为陋,不以便死为故,而徒以生者之诽誉为务,此非慈亲孝子之心也。(《吕氏春秋·节丧》)
国弥大,家弥富,葬弥厚。含珠鳞施,夫玩好货宝钟鼎壶滥,豢马衣被戈剑不可胜计数,诸养生之具无不从者。……以此观世,则美矣侈矣,以此为死,则不可也。(《吕氏春秋·节丧》)
世之为丘垄也,其高大若山,其树之若林,其设阀庭,为宫室,造宾昨也若都邑。以此观世是富则可炎,以此为死,则不可也。(《吕氏春秋·安死》)
九月,葬始皇那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那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撑,官观百官奇器珍怪徙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树草木以象山。(《史记·秦始皇本纪》)
世之谓严酷者,必日秦法。而为相者,乃广致宾客以著书。书皆低苦时君为俗主,至数秦先王之过,无所惮。若是者,皆后之所甚讳,而秦不以罪。呜呼!然则秦法犹宽也。(毕沉新校正《吕氏春秋·吕氏春秋附考》引方孝孺语)
3.色彩缤纷的寓言故事
《吕氏春秋》在文学上的重大价值是保存了丰富多彩的先秦寓言和历史故事。它们无不闪耀着文学的光彩。据统计,此书共辑寓言故事三百余则,几乎各篇皆有,其数量之多,可与《韩非子》相故顽。这些寓言故事亦如其思想,大多“杂取各家”,当然并不排除也有其自己的创作。因此,其中不少寓言和历史故事亦见于先秦其他著作。《吕氏春秋》颇重理性,其文引用寓言故事并非猎奇,而是为了说明事理.其结构形式略似《韩非子》中的《储说》,但构思更为严谨细密。每篇文章引用寓言故事往往非止一则,而数则寓言故事各有作用,合而共同说明一个道理。如著名的《察今》篇,引有《循表夜涉》、《刻舟求剑》、《引婴儿投江》三则寓言故事,分别说明治世应“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道理。它们各有侧重,但合起来则共同说明“因时变法”的重要性。如此把寓言故事有机地组织与论说之中,分述其事、合明一理的手法,可说是颇费匠心的,足见作者很花了一番收集、整理、筛选甚至再创作的功夫。此书中的寓言故事,著名者甚多,如《荆人遗弓》(《贵公》篇)、《网开三面》(《异用》篇)、《腹游杀子》(《去私》篇)、《掩耳盗钟》(《自知》篇)、《齐宣王好射》(《奎塞》篇)、《幽王击鼓》(《疑似》篇)、《齐人攫金》(《去有》篇)、《掣肘》(《具备》篇)等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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