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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不是我的直系亲属,他是我三姨夫的爷爷。
他是护堤员,就在我们村上住,和我家房前房后。因此从小就没少照顾我。
说他是一名老教师,我得给你们证明一下他有多老。新华字典都知道吧,拼音后面还有一些字符,那个东西叫做注音符号,也叫注音字母。老爷子查字典就用这个东西查,现在的拼音他不怎么使用。这样就可以算算老爷子的年龄了。
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还没买字典呢,有个字不认识,他就把他的大字典拿出来给我查,本来我想着学一下,以后学到查字典的时候还能显摆。结果我完全看不懂,他也不看拼音啊。现在我知道这个东西叫做注音符号了,那时候我就一个感觉,老爷子好厉害。
不过老爷子的厉害不仅仅是文化方面,说方方面面有些吹牛,但是很多方面确实对我影响很大。
我的童年几乎在他的陪伴下,有些技能都是他教给我的。地里有啥我吃啥,就没有不能吃的。煎炒烹炸老爷子也是样样精通,穿针引线也不在话下。小时候他在我眼里就是无所不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老爷子有些细小的活就做不了,也是从那时候他开始了他的媒人生涯。
当月老牵红线这一事一件积德行善的事情,千里姻缘一线牵,在当时媒人的身份就特别重要了。家里有了需要成家立业的男孩子,就要去托媒人给寻摸个人家,媒人可以说汇集了周边所有俊男少女的信息,然后相互介绍,当然成一对有红包还有各种礼物。我一直以为老爷子靠这个也攒了不少钱,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我对老爷爷刮目相看。
已经入夜了,我不知道是几点。正在家里吃饭,就听着有人敲我家的木头大门,但是敲了两下,我以为是幻听,没当回事,但是一会儿又敲了两下,我就给我爸说好像有人敲门,我爸让我去看看。我打开门就看见老爷爷拄着一根大铁棍子在我家门口站着。看他吃劲的那个样子,我就知道这是犯病了,打小我就知道他有冠心病。
喊来我爸把他扶到屋里,我爸就抓紧去邻居家给我三姨夫他们打电话了。我让他坐下,他不坐,让我给他拿张纸。拿来我的作业本给他了,他就站着趴在我家的橱柜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别看手哆哆嗦嗦,但是力道特别大,事后我才发现我家橱柜上都留下了痕迹。
他写的是别人欠他的钱,我觉得应该就是当媒人需要给的红包,看他密密麻麻的写了十来条才完事,我都有些害怕他撑不住。写完了他松了一口气就坐下了,然后给我妈说:“我要是不行了,让他们给我要钱去,这都是别人欠我的钱,不是说媒的钱!”
我当时就很奇怪,不是说媒的钱,别人怎么会欠他一个老头的钱呢?毕竟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就问他:“老爷爷他们借你钱干啥了?”
“能干啥,娶媳妇呗,彩礼不够我就借给他们,能成一对是一对啊!”老爷子说的满不在乎,但是我心里确实惊起了波澜。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媒人,红包还没收到,先借给别人钱让别人娶媳妇。是,他教师退休加上看护堤坝有些钱,但就这样空口无凭的就借出去了这得多大的心胸啊。要知道如果有欠条,他就不用费劲巴拉的写下来了。
还好有惊无险,我三姨夫来了给他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多休息就行了。本来让他跟着回去,但是老爷子死犟,还是自己留在了我们这儿。
再次和老爷子有交集就是去年清明的时候了。
去年清明回家,忙完就去看看这个老爷爷,按道理这个节日我不该去的!但是我俩这个关系,每次回去必须得看看他,要是不去,让他知道了,哼哼,后果自己想吧……
每次都要给他讲些我在外面的经历,他就会给我说他的想法,算是给我些参考或者佐证吧。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吧!吃饭是肯定的,喝酒就不用说了。这天大概晚上八点左右吧,门响了……
敲了两声,就听见一个声音喊到:“爷爷,睡了吗?”
这个声音我可不陌生,我三姨夫。赶紧去开门,就看到姨夫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呼呼喘气!姨夫一看门开了,都没顾得上我,直接迈步来到老爷子面前:“爷爷,回家一趟吧,红河家的那个嫂子中邪了,让我去了,可我就是个医生,不懂这个啊,我就赶紧来找您了!”
老爷子也干练,拿起外套看着要说情况的姨夫道:“路上说……”。这种事换谁都好奇,所以我也赶紧跟上去了!
路上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清明节,这个女的去扫墓,啥事都没发生,就是回来困了,睡到晚上也没起来做饭,她老公喊她没反应,一看脸红,用手一摸烫人,就认为是发烧了,赶紧给我姨夫打电话,我姨夫也怕烧坏了,骑着电车就赶紧去了。谁知道到了之后刚想看看情况,这女的猛的一下睁眼了!
“上俺家来干啥了?”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这个女的嘴里传出来了,即使他对象也吓了一跳。
这啥情况,听声音还挺熟,但是接下来这个女的就不交流了,自言自语,就是不让人接近,只要碰她,就扔东西砸你或者咬你。
都没办法的情况下,姨夫才想起来老爷子,并不是老爷子会这个,而且觉得人老经历的事多,能给出个招。周边也有烧香的但是距离很远,所以兵分两路,一路去接烧香的,一路来找老爷子了。
到了地方,我也是壮着胆跟着进去了。
奇怪的事就发生了,那女的张口就喊出了老爷子的名字。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老爷子一年到头在他们村待不几天,老爷子去当护堤员的时候,她都没嫁过来。
然后就一遍又一遍的问老爷子来干啥的,老爷子一听就知道是这个女人的老公公,肯定是扫墓把老人带回来了。
老爷子也是见多识广,他不接话,而是让主家拿了一双筷子。然后我们一块都上才按住她,老爷子就用筷子夹她中指。她嗷嗷叫,嘴里不停的骂着老爷子。
老爷子浑身的劲儿都使上了,但是还是在骂。最后老爷子也放弃了,然后想了想,让我三姨夫把注射器拿过来,拔下了一个大针头,就要扎这根中指,结果没碰到呢,这女的一哆嗦就晕过去了。
一群人浑身是汗,不是害怕是累的,谁也没想到她怎么这么大劲。
烧香的也来了,看了看说没事了,儿媳妇年轻时候孝顺,老公公舍不得就跟着回来了。那边世界的东西反正咱也不明白,不过烧香的说,如果不是老爷子把他整走了,待得时间长了,这女的很容易落下毛病。
老爷子还健在,不过如今自行车是骑不了了,整日与那些原来他不屑与之为伍的老头们在一起晒太阳假寐,生活习惯改变了很多,晚年幸福的很。就有一点没变,要是我看见他不主动说话,他还是会骂我一顿。
正所谓:
退休教师不得闲,
转头当起护堤员。
生活技巧样样行,
问题对他都不难。
行善积德大半生,
幸福快乐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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