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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青岛话的推广大使,黄渤当仁不让,在外地读书的时候,许多人得知我是山东人之后,往往都会追问一句:“那你说话怎么和黄渤不太一样啊?”黄渤的影帝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可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沂蒙山区人,方言和满嘴海蛎子味道的胶东话肯定是有差别的。加之在平时演出相声的过程中,拿各地方言客串也成了我比较喜爱的方式,这一切还得从青岛话说起。
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这方言文化也是艺人必须掌握的语言技能之一,尤其是北方的各省方言,合格相声艺人几乎可以做到张口就来。
第一次把青岛话带入相声中的正是一代名家侯宝林大师,侯宝林在《山东二黄》等段子中大量运用了济南话和青岛话。让一个本严肃的京剧选段变得十分活泼,后来在校园文艺晚会中,我又用陕西话对它进行了加工,还好,在大西北的演出改进没有导致观众水土不服。
临毕业之际,我去成都采风,到达成都后,摩的师傅跟我闲聊起来,说起我的故乡山东淄博曾经是曹植的封地,师傅拿出了川蜀之人特有的豪放要跟我摆“龙门阵”,说他对三国文化非常喜爱并且自己做过研究。(四川省的三国文化是我见过的所有地区中最浓厚的一个)于是我们就有了以下的对话:
“你说啥子嘛,诸葛亮怎么可能是山东人?他好像是河南的哪个氏族嘛,叫……”
“南阳?”
“对头!”
“对你过头!”
(西部民风粗犷,说粗话就像喝茶的时候吃甜饼那样随意,说完之后,双方都不会在意,反而继续谈笑风生)
看吧,方言就是这么有意思,一句话多加两个字,在北方和西南就出现了不同的意思,司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再次开口了:“河南是颍川氏族的老家嘛,那是曹操集团的基地,诸葛亮虽然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但他是我们山东临沂人嘛。”看到师傅的表情略带尴尬,我连忙打圆场:“不过,司马懿倒是河南人。”
从成都回来后,我参与了播音主持系的演出,在创作之初,剧本一度陷入僵局,直到我看见了学妹壁纸上的胡歌头像,我才想起了“琅琊”两个字。
据史料记载: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琅琊郡为其一,郡治琅琊县(今山东省青岛琅琊镇)是当时秦帝国最大的港口。西汉时郡治迁至东武(今山东诸城境内),隶属徐州刺史部管辖。东汉改琅琊郡为琅琊国,建都开阳城(今山东省临沂市市区),历经曹魏、晋朝、南北朝、隋朝、唐朝、五代、宋,金朝定名沂州,1913年改沂州为临沂。换句话说,如果单从狭义的概念上看“琅琊郡”,那么诸葛亮作为临沂人,他的口音应该和黄渤一样,是青岛话。
有了这个设想,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开始重新创作相声剧本,说实话,当时创作这个剧本的时候确实顶了很大的压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这句话的内涵。好在很多朋友给了我勇气,尤其是导演的那一句话:“不要管那些评论家和文史专家怎么说,你是个合格的相声艺人,只要回家后青岛和临沂人民不为你打架,就说明你没事。”
一瓶白酒下肚,我重新翻开了《三国演义》,诸葛亮出生于河南南阳,所以他的青岛方言肯定带有一些河南味道,好在冀鲁豫三省的方言可以互通,所以个别地方还能克服一下。第一版剧本刚刚尘埃落定,问题又出现了:不论是《隆中对》还是《出师表》,篇幅都太长,没有人能有兴趣听这么大段的方言,而理解性也限制了观众的兴趣。思来想去,还是要从“说学逗唱”中下手啊。
这天正在刷短视频的我刷到了已故著名主持人罗京的生前录像,录像中的他唱的是京剧《甘露寺》选段。对啊,京剧!诸葛亮在京剧角色中可是有名的“文角儿”啊,我连忙打开电脑,果然,在正式演出的时候,这段青岛话版的《斩马谡》如约登场:
“诸葛亮 (白) 来,叫王平屋里来!
王平 (西皮快板) 忽听丞相传将令,好叫俺们不欲做。迈脚且把屋里进,等候丞相把令行。
诸葛亮 (西皮导板)翻来覆去难消恨,
…………(白) 来吓!
(西皮摇板) 将小哥先捶四十棍,
(龙套押王平下。)
龙套 (内白) 一十、二十、三十、四十。
诸葛亮 (西皮摇板) 再传马谡无用的人!
(龙套押马谡上。)
马谡 (西皮快板) 只恨不听王平话,失落街亭犯王法。将身跪在宝帐下,且候丞相把令发。
诸葛亮 (西皮快板) 一见马谡跪帐下,不由山人咬钢牙。先前吩恁的话,不该山顶把营扎!失落街亭倒算咧,你咋还想吃嘎啦?!…… (西皮摇板) 想起先帝托孤话,(白) 先王吓!(西皮摇板) 一时大意错用他。
马谡(白)先帝咋评价滴俺啊?
诸葛亮(白)他说恁马谡是个彪子!”
演出完毕的我意犹未尽,躺在床上我想到了一件事:原来,饰演诸葛亮的唐国强也是青岛银啊。
(作者:苏现彬,山东淄博人,网络作家,影视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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