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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蓝月光
茫茫黄河,汩汩滔滔,在这片阔大的土地上,像是拦腰一斩。把土地分为了河东、河西,虽然地属两省,但当地人却习惯以河东人、河西人相称了。除了划分出地理位置,河水更给这片土地赋予了纯正的黄色。漠漠黄沙滩,风一吹,迷迷茫茫,像沙的帷帐一般。
红涛就出生在这里。这是他的家园。他打小就熟悉这片土地。黄沙窝窝里挖洞,然后偷了河滩里红薯焖红薯。春天了去沙滩里的老柳树捋柳絮、采柳条。柳条晒干了捆起来,卖给收柳条的小贩,多少能换个冰糕钱。
少年不解愁滋味。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到十六。他开始了愁。男人长大就要成家,成家就要垫岗(河滩里为防水患,家家户户都要先垫岗)。这垫岗不是容易事,土要买,拉土车要雇,平地还好些,要是再是个坑,垫起来花销抵得建房。
爹经常垂了头,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是个泥瓦匠,老实巴交的,卖一份力,挣一份钱。养家糊口还好些,可真要置地买房就实在太为难了。
十六岁夏天。中学毕了业。这天晚上,爹摆起摊,喝起闷酒。爹娘问他啥想法。红涛说念个中学就行了,我要出去打工挣钱。
红涛一说娘就流了泪。“你才十六,身子骨儿还嫩。再等等吧。先在家里找啥活也中。”红涛知道娘心软,就说,“娘,我不小了,你看我这个儿,一身力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孩子真想出去,他爹想了想,就说,要不就让他去试试吧。上学是上不成材料了。红涛他爹就对他娘说:你侄儿不是在外面有工地。你问问,要不就让红涛跟了他跑跑。自己人亲不亲还是比外人强。也有个照应。
这倒提醒了他娘。一联系,侄儿那边也正要人手。一说即合。说定了两天后走。
红涛第二天就想想,要给几个朋友说一声。
他先找了红江,红江和他是发小,初中毕业也不准备上了,要到他爹在街里开的铁匠铺干活。红江倒很支持,说,出来闯呗。闯闯也好。等闯出来了别忘了带上我一块干。
好。到时候你这打铁手艺刚好用得上。
就这样又找了两个人,一上午跑跑聊聊。还剩最后一个人。红涛的脚步却踯躇了。
他想着怎么给她说。
这是个女生。这人一直埋在红涛的心里。他们其实没有表白,连单独相处机会都少。可是,红涛相信,这女生对他是有情意的。他忘不了那桃花粉面,那脉脉含情的眼睛。
他走入了西街。女生叫明霞,就住在西街口。他转来转去,明霞家的门开着,可在红涛看来却如同一汪深潭,或是高山,他压根没有勇气走进去。想找个人捎话,又没有合适的同学。正在徘徊时,明霞出来了。
红涛看四周无人,紧张朝她摆摆手。明霞倒大方,笑着问:有事吗,红涛?
我,我要出去打工了。跟你说一声。
你不上学了吗?
不上了,就咱这成绩,再上也上不出啥样。脱盲就中了。红涛故作轻松。
那去哪里呀。
不知道。
好,祝你一路顺风。红霞说。转身要走。
等我。红涛说。
红霞怔了怔,停住了脚步,扭头看他一眼,似乎没有听清。但红涛相信,她听清了。
又隔了一天,在家里头娘给他收拾了被卷铺盖,都塞入一个绿帆布包。东西归置好了。晚上,从不喝酒的爹也整了二两酒。娘还炒了一个鸡蛋。
爹给他倒了一杯。
“喝了吧,以后都是大人了。啥事都要操点心,长点记性。好好干。”爹说。
红涛一口闷了。
娘又叨叨了一大串,红涛一句也没听清。
天蒙蒙亮,表哥就领了两个人过来了。他们一块挤上了公交车。车子呜呜响着,在破晓的天色中,像是喘气的老牛。红涛看着灰黑的村落一点点变得明亮。他在心里轻轻喊:别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小村。
一个多小时进入县城,几人又步行到车站,又买车票,到新乡,再搭乘到青岛的火车。整整一天的巅箥,半夜才走到青岛。又乘坐三轮跑几十公里,到了市郊一个化工厂。
潮润的风吹拂着,天蓝得似洗,夏天的青岛就像成熟的妇人,散发着热辣动人的风情。虽然整天闷在城市,红涛还是被滨海城市的美和青爽的气侯吸引了。
工蓬是臭的,活是累的。工人们现在承接的是管道包裹岩棉。岩棉极刺,一不小心触到身体上,就刺痒难忍,搔得又红又肿。红涛因为年龄小,也没经验,工头就安排他先跟伙。工地上有三十余名工人,用着一名厨师。红涛来了就给他打打下手。工人们劳碌一天,最快乐的是晚上。有的围在一块打牌,有的又凑份子出去喝酒,喝得醉熏熏的,蒙头就睡。但也有几个,喜欢出去逛逛。红涛正是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当然乐意随了他们去。
工厂旁边有个公园。公园里有小广场,有跳舞的女人。红涛看着那些舞动的身影,觉得城里女人就像天仙一样,一个个长发飞扬,衣服鲜艳,哪里都比家里的好。
那几个工人就更不一样了。一个个瞪了大眼睛,张着嘴,回去的路上就嘟囔着:胸大腰细屁股圆,不知好过了哪个傻屌!
表哥工头却是很少见的。他在工地上时候很少,不是去厂里找领导请客喝酒拉关系,就是神秘消失,几天不见踪影。而且,他也不在工蓬里住。
有工友常问红涛:你去过你哥家吗?
红涛说:经常去呀。
不是老家,是这的。
这也有家?
红涛有点吃惊。“不但有家,你还有嫂。”大家又是一阵嘻嘻大笑。
后来时间长了,红涛才感到自己的幼稚。这些防腐人一旦吃苦打拼挣了钱,就开始享受挥霍。有的在工程所在地买房,有的还金屋藏娇,包养女人。表哥的女人红涛后来也见过的。只是年轻一点,并不怎么美。
“你懂个啥。城里人呀!屁都是香的。你没见过街上那小妮,头扬得跟屌样!”
“有钱就是牛。咱这一辈子,谁想到能睡上个城里人!”
红涛就想起了表哥家里的表嫂,辛辛苦苦带着两个孩子,还要打理那几亩田。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几年,红涛回家次数越来越少。前几年还麦收秋收还回去,后来,就只有过年回去一趟了。
他成熟了。表哥的事业越做越大,他需要人手。红涛学了开车,就给他做司机。慢慢的,谈生意时、跟厂领导喝酒时,表哥也都要他参与了。红涛人机灵,又谨慎老实,所以很得人信任。但红涛觉得表哥这人虽然聪明,却有时候太小气,放不开。有时候处的事红涛都觉得有点过了。红涛觉得换作他,一定能拿到更大的工程。厂里一个副总,因为红涛经常送他。副总常问红涛一些情况,两人就很熟了。
有一次,这个领导喝了酒,红涛又开车去送他。
小涛,你这小伙子不错,比你哥实在,也有魄力。我要调到外地了钢厂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红涛当然求之不得。
说,愿意,愿意,听您安排。
那好。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包括你哥。我来安排。
红涛连连点头,说,您放心,我知道。
果然,一段时间后,那领导调动到了青岛百里外的一个钢厂,担任了总经理。
红涛没几天也跟了去了。
红涛发了。有领导这个后台,红涛又熟悉了里面的关节,为人又特别爽快大方。工程很快就做大了。
后起之秀、富甲一方,红涛成了方圆名人,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勤了。
有钱引得金凤凰。一听说红涛有工地,家里说媒的踏破了门槛。
明霞已经结婚了。初中毕业一两年就结婚很正常。当初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没根没影的约定,怎么让人当回事呢?
红涛有一点遗憾,可也并没有感到难受。
红涛也结婚了,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结婚后红涛就又到了工地。
他托人打探明霞的情况。明霞过得很不好,找的男人没本事,脾气又大,常常打她。还拖了两个孩子。
红涛就要那个工友给明霞捎信,工地上需要一个帮厨的,托明霞在家里找一个。这次要女的。女的活做得细。
一个月后,明霞背了包过来了。
红涛就在他的房旁边又租了间房,说是明霞一个女的,住在工地不方便。明霞和红涛白天在工地忙碌,夜里就一块开车回去了。
大家都知道,都当没有看见一样。有红涛亲近的人也私下劝,注意一点影响。红涛喝了一口酒:怕他个屁。我养他一家。敢闹,闹就让明霞离了。——你家里的要小心——她?我一样离!这个时代,只要有钱,女人不就是菜!?想咋吃咋吃!
有人还看见过他俩一块逛菜市场,手挽手,就跟夫妻一样。
明涛觉得过得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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