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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故乡的风曾善待过他
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下,有一条两边长满大榕树的乡村道路,那道路两旁还有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水滩。你知道吗?在这样美丽而安静的地方,如果两个相爱的人手拉手走在一起,会多么的甜蜜。
18岁之前的那些年,青青和蓝蓝就在那样的一条大路上,走过了她们年少所有的时光。
青青是个漂亮的女孩,大眼睛,长睫毛,杏花粉般的小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像喝了一碗甘甜的米酒那么清冽。
蓝蓝是她的小跟班,说他小,其实他又高又大。他路过青青家门口时,手一伸就能摘下门前那棵老杏树上的果儿,每次都会惹得青青把他暴打一顿。你说奇不奇怪,那么高大的蓝蓝,竟然打不过还不到他肩膀的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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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在同一个村庄,走过那条道路,就到了学校。夏天的时候,榕树上会掉下好多又胖又长的绿色毛毛虫,吓得青青每次都咿咿哇哇大叫着,飞快地把自行车骑过。蓝蓝就会紧紧跟在后面追她,一边追一边哈哈大笑。
他有时候还会故意捉条虫子放在青青的书包上,青青一往下取书包就能看见,顿时又是一阵咿咿哇哇。
蓝蓝总是喜欢捉弄青青,却总是败在青青雨点般密集却并不厉害的拳头之下。她是比他弱小的多的人,却是他永远也打不过的对象。
故乡的风,曾对他们无比温柔,故乡的云,也尽力演绎着从容的岁月悠悠。但是,他们的青春年少,却还是随着三年高中的结束,一起结束了。
青青对蓝蓝应该多少有点什么期许,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而蓝蓝又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便随着那年夏天的风,散落到了各自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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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说好要各自青云万里
蓝蓝和青青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可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蓝蓝喜欢航天,便考到了北京的那所航天大学。青青喜欢画画,就去了风景如画的丽江读书。天南地北,从此与你,相隔千里。但是青青相信,他们一定都会有锦绣前程。
在丽江,漂亮可爱又十分艺术范的青青,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场恋爱。她欣赏对方飘逸的长发,也喜欢对方好看的脸庞。那个男生经常带她出去采风,话不多,却每一个字都能落进青青的心里。
她把这份初恋的喜悦分享给蓝蓝的时候,蓝蓝只是轻轻笑着说:大傻瓜,小心被骗了,我可不听你哭。青青听到这句话,当年在老家被欺负时的那种激愤感,立刻又出现在心里。她大声说:你放心,我才不会被骗呢,就算被骗,也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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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青青果然被骗了,她才刚刚因为好听的甜言蜜语而付出自己的感情,就看到了那个男生拉别的女孩的手。
青青在视频里哭得稀里哗啦,蓝蓝在那边暗暗把手捏成了一个紧紧的拳头。
第三天,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火车的蓝蓝出现在青青的校门口。他给青青打电话的时候,青青还不相信。没想到在校门口,却真的看到了那个总是一身白T恤牛仔裤,自带太阳般光芒的蓝蓝。
蓝蓝笑着向她走过去,作势要给一个拥抱,却被青青又是一顿爆锤。你不是说不管我,还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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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在丽江只待了两天就走了,他没有过问青青关于恋爱的事,只是跟着她去了许多好玩的地方,吃了许多好吃的食物。有一次,青青看到蓝蓝手上有乌青,问他,他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小心碰到了,青青好好的取笑了他一回。
蓝蓝走后,青青有点怅然若失。但是对于失恋的事情,仿佛没那么痛了。
后来,大学四年期间,青青又谈了好几次恋爱,也一样的哭了好几次。每一次蓝蓝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仿佛有一种默契,不曾说清,无需道明。
终于,到了青青毕业的时候,蓝蓝也来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青青在毕业季那种感伤氛围的感染之下,眼泪汪汪的看着蓝蓝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的一句话,等不到,我的青春就不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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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时过境迁,没有温柔
可是,那句话,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青青去了一个小县城做美术老师,蓝蓝还在继续学业,他被保研了。两个人能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的联系也少了起来。
后来有一年回家过年,青青再遇到蓝蓝。她开玩笑地问,你还没谈恋爱啊。她以为蓝蓝会说没有。可是,蓝蓝却说:是的我谈了,并且今年带回来啦,你来帮我瞧瞧呗。
青青恍如被电击一般,身体发麻,大脑一片空白。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嘴里说着因为不走心,所以自己都仿佛听不到的话语:好啊,我看看。
果然,那是一个长发飘飘、肤色白皙十分温婉的女孩,和青青的鬼马精灵一点也不像。跟那样的女孩站在一起,青青甚至觉得有点自惭形秽。
青青笑的十分灿烂地祝福他们,却在背地里,难受到无法呼吸。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都不愿意出去,蓝蓝约她,她也推辞不出门。她不愿意看到蓝蓝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时郎才女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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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基本上不再联系,几次回老家,青青也都没有再见过蓝蓝。年纪大了,家里人催婚,她都只是敷衍。
那几年,她去了很多地方,画技越来越精湛,在当地绘画界逐渐有了一些知名度。可是人,却不再像从前那么纯真活泼,她变成了一个清冷的女人。
直到她收到条短信:青青,来趟北京吧。
青青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冲入大脑。对方留的地址,是一家只收危急重症的医院。
她马上定好机票,第一时间感到那家医院。竟然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一脸苍白、身形消瘦的少年。
所有的事情,终于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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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你用多大的勇气才为我撑起这面锦绣的旗
蓝蓝根本没有读什么大学。他才去学校报道不久,就被诊断出患上重症肌无力。这是一种基因病,能潜藏到那时候才发作,已经是一种奇迹。患病之后身体会逐渐失去力量,最终只能卧床不起,英年,早逝。
可是尽管是这样的他,还是一次次因为青青伤心难过,就奋不顾身的去看她。
他帮她愈合了很多伤口,可是他受的伤,她却全部都不知道。他看着她一次次陷入恋爱、失恋,也跟着她一起去体验那些欢喜伤悲。却绝口不提,自己已经来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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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在毕业时对他说那番话的场景,是他此生觉得最幸福也最悲伤的时刻。他因为那番话,甜蜜了好久又心酸了好久。他一边开心青青对于自己的情意,一边又难过无法给她作出任何回应。
后来,病情更严重了,他基本上快要站不起来。便找了那个女孩帮忙,回去和青青做了那场诀别。可是,青青有多难过,他就更加难过百倍。这些,青青全都不知道。
看着蓝蓝躺在病床上,那虚弱无力却还打起精神和她开玩笑的样子。青青泪如雨下,傻瓜,你为什么一切都自己扛。我不是可以跟你共患难的人吗?
蓝蓝却艰难的摆出来一贯的笑容对她说:我没事啊,你别哭。
他只是不想和她纠缠得太深,他觉得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就不该把她牵绊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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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最后的温存也要特别美
一切嫌隙瞬间风开云散,青青眼泪汪汪却笑着骂他:笨蛋,前半辈子你打不过我,后半辈子,你也别想躲开我。
只是他们都清楚,所谓的后半辈子,不到一个月了。
那段时光,青青总是把蓝蓝放在轮椅上。推他出去吹吹风,看看太阳。他们会一起回忆家乡,也回忆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
这时候青青才知道,原来他第一次去云南找她,曾经悄悄的找那个伤害她的男生打了一架,可是没有打过,身上留了乌青,还被她发现了。当时青青就笑话她,现在,青青还是笑话他,笑他傻。
他们有时候也嬉笑打闹,好像还和从前一样,在那条故乡两边满是榕树的大路上,蓝蓝拿虫子吓青青,青青气的咿咿哇哇的乱叫。
蓝蓝,既然你不能陪我一起老去,那现在我们就提前把老了的时光先过了吧。我们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足够我后半生吃着糖独自活下去。
我好难过,以后没有人会再像你一样,知道我所有的过去,还护着我的每一道伤疤。
蓝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单单一个人走,我们穷尽一生,就这一点点短暂的欢喜,我当然,会陪你到底。
岁月,请再留点情吧,就这么一点有他的时光,真的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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