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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送秋
小时候,经常听大人们提起三毛这个名字,大人们都比较八卦,他们经常说的不是三毛那温柔悲伤的文字,而是她坎坷而艰辛的生活和幸福却又凄美的爱情。他们说她是个幸运的女子,在经历过黑暗和绝望之后终于迎来了光明,她拥有了一位温柔的丈夫,拥有了幸福的爱情;他们又说她是个不幸的女子,她得到的这份光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她的丈夫荷西不幸葬身大海,她从此又变得孤身一人;他们还说她是个勇敢的、为爱执着的女子,当她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她选择了为爱殉情。
爱而不得让人痛苦,而得到之后突然的失去更让人绝望。三毛将丈夫荷西视为“生命的一切”,在荷西离去之后,三毛对生活的希望也随之消失了,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麻木而绝望地度过每一天,死亡成为了她心中最期待地事情。
她浑浑噩噩地撑过了几年之后,终于在某一天到达了极限。这一天,她刚做完手术,在自己的病房内休息,看上去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实际上她已按捺不住对死亡的渴望,等到凌晨无人干扰的时候,她悄悄地了结了自己地生命,第二天人们踏入这个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而她的灵魂早已在另一个世界与爱人团聚。
三毛将爱情当作一切的中心,愿意为爱赴死,与她早年黑暗又绝望的经历有关。幼时的三毛内心敏感而脆弱,极为容易受到伤害,而且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伤害都可能对这颗敏感而脆弱的心灵造成严重的打击。三毛上初二的时候,代数成绩很不理想,由此代数老师对她十分冷淡。
某一天,这位老师让三毛走上讲台,用墨水在她的两只眼睛周围花了两个圈,并让全班同学进行观赏,而且在大家笑够了之后,让她去角落罚站,在下课之后还让她在操场上和走廊上也溜了一圈,被迫承包了几乎全校同学的笑声。
代数老师这种过分的惩罚让她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刺激与侮辱,她开始恐惧去学校,内心的焦虑与害怕与日俱增,她的性格也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逐渐扭曲,最后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再也不肯到学校去,也愈发恐惧外面的世界,愈发不愿意接触外面的人,她在自己的心里上了一把锁,也在自己的房门上了一把锁,只是房门上的锁偶尔还能打开,心上的锁却没有打开的可能。
她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足足七年,这七年间她的学习全靠父母的悉心教学才没有落下,她的学习效果也不错,在诗词、古文字、外语等方面都打下了不错的基础,还跟着韩湘宁等绘画大师学习了画画。成年之后,她开始逐渐接触社会,生活也慢慢回到正轨上来,在文大上了三年大学之后,她只身一人奔赴国外留学三年,先后就读于西班牙、德国、美国的知名大学,不仅在语文领域获益匪浅,还积累了不少宝贵的人生经验。
之后她回到文大任教,生活稳定、事业有成,与未婚夫的情感也很不错,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然而,在她任教一年后,她的未婚夫由于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而死亡,美好的爱情在一息之间破碎,不堪承受痛苦的她选择了吞安眠药自杀,但被抢救了回来。之后,也许是怕触景伤情,她又回到了西班牙。
在西班牙,她与初恋荷西重逢,双方再度陷入爱河,后来,他们在撒哈拉沙漠举行了婚礼,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婚后甜蜜美好的生活激发了三毛的创作灵感和激情,她的写作素材来自于现实,作品多是为了展现生活的原貌和趣味。譬如,她在《结婚记》中描述了她与荷西平淡而温馨的恋爱生活,以及如何在大沙漠中操办了一场仓促而庄严的婚礼;她在《沙漠中的饭店》叙述了她与荷西婚后的饮食生活,比如夫妻一起吃中国菜的乐趣。
三毛擅长用朴实的文字表达出最真实的情感,不需要过多的粉饰,女性独有的细腻柔美在字里行间中自然流露,一笔一划都蕴含着浓厚的抒情意味。然而,由于多年黑暗而绝望的经历以及天生孤僻而敏感的性情,三毛的文字中总是隐藏着淡淡的伤痛,她的小说或散文大多是悲情的。她在《哑奴》中以悲悯的目光看待自己以及周遭的世界,塑造了一个在绝境中苦苦挣扎、善良而聪明的黑奴的形象,还大量采用了白描手法对人物和景物进行描写,而且这些人物的性格矛盾而真实,这些景物透露出来的也完全是自然本色,不得不感叹三毛对现实的还原和加工把握得确是恰到好处。
三毛与荷西相处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三毛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也是她创作最有激情和活力的一段日子。然而这样幸福的时光却如烟花般短暂。1979年的中秋,荷西不幸坠海身亡,这年以及之后的中秋都只剩下三毛孤单一人,许诺与她相伴一生、给与她爱与温暖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三毛的精神也彻底崩溃了,她又回到了过去那种黑暗而绝望的日子,更难过的是她这次她不可能再获救了。她在之后的十几年内拖着病痛的身体,继续文学生涯的创作道路,最终在完成了《万水千山走遍》、《三毛流浪记》、《滚滚红尘》之后,于1991年在自己的病房内自缢身亡。
我想用这样一段文字描绘三毛与荷西的爱情:最初,你轻轻地走入了我的世界,敲开了我的心门,命运的红线将你我的心紧紧缠绕,迸发出一股灼人的温暖,化作一缕明媚的阳光慢慢地将我的世界从黑暗中拯救出来;之后,命运让你悄悄地离开了我的世界,也带走了我的灵魂,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令人心悸的黑暗与冰冷;最终,被留下的我的躯壳也无法再忍受失去你的悲恸,于是我告别了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期待着命运的轮回让你我再次相遇。
有很多人赞美三毛于荷西之间浪漫悲伤的爱情,也很多人对三毛的死感到惋惜,认为如果她不自杀的话,会有更多传奇的作品流传后世,对文学领域的影响也会更大。毕竟,现在的人即便没有认真读过三毛的作品,也听过三毛的名字。然而不管在其他人眼里三毛是什么样子,她都是缪进兰心中那个平凡而脆弱的女儿,那个让她难过又让她骄傲的女儿陈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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