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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舞雩
大家好,国学趣谈栏目又跟大家见面啦!
现在说起神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洪荒,便是封神,便是道祖鸿钧。
但其实这些都是网络发展、网文兴起后的产物。
便拿封神与洪荒来说吧,这两种就有着本质的不同。
封神代表的是明清传统小说家的神话观,而洪荒却是网络作家在封神基础上衍化出的变种神话观。
这其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不能混为一谈。
但是无论是代表传统作者的封神演义,还是代表网络文化的洪荒小说,他们讲述的都不是真正的中国正统神话。
本期,我们就从洪荒流开始,一步步还原中国神话本来的面貌。
/洪荒流神话的开天七量劫
什么是洪荒流神话?
说起这个流派的诞生,还得提到一位网络作家和一本小说,那便是梦入神机以及他的成名作《佛本是道》。
《佛本是道》巧妙地化用了《封神演义》的神话背景,大开脑洞,将中国驳杂的神话世系一股脑全塞到洪荒这个体系中。
再加上后续无数人的补充和完善,洪荒神话就正式形成了完整的世界观。
按照网络上的认可度,整个洪荒的历史发展可以用以下七次量劫来概括。
开天量劫
天地未分,混沌中孕育了三千大道,继而显化出三千魔神,第一魔神以力证道,便是盘古大神。
盘古大神秉承开天意志,一斧破开鸿蒙,此时其余魔神相继诞生意志,意图干扰开天,结果被盘古杀了个干净,只剩扬眉老祖,罗睺魔祖,鸿钧道人等寥寥几位排名靠前的魔神。
后盘古力竭身陨,化作洪荒世界与天地万物,剩余魔神开始谋划布局。
龙汉初劫
开天劫过,世间有至强三族称霸洪荒,分别是祖龙掌水族,元凤掌飞禽,麒麟掌走兽。
三族原本相安无事,但在罗睺与鸿钧等人暗中挑拨之下,开始为了争夺世界的掌控权而大打出手。
最终,龙凤麒麟三族因为在洪荒杀业深重,龙族被驱逐出洪荒大地,镇守四海,凤族与麒麟作为凡间的祥瑞。
魔祖罗睺在与鸿钧的争斗中败亡,鸿钧斩却三尸,登顶圣人之位。
巫妖大劫
先天三族退出舞台后,妖族在帝俊和东皇太一的带领下逐渐强盛起来,彼时鸿钧紫霄宫三次讲道,分下圣人名额,自身合道而去。
女娲抟土造人,率先成圣,三清设立三教,西方接引准提也设西方教,六圣归位。
妖族则在讲道之后广邀仙友,自建天庭,帝俊自号天帝。
适逢盘古肉身所化十二祖巫带领巫族统治大地,不服从管束,于是巫妖大战一触即发。
新晋升的几大圣人忌惮两族实力,便作为幕后推手,暗中推动量劫。
劫后,十一祖巫与帝俊东皇身死,后土化作轮回,成为第七圣,两族均退出争夺洪荒之主的舞台。
自此,圣人正式成为天地间的主宰。
人巫帝劫
地面上弱小的人族在历代人祖的带领下开始崛起,并一步步壮大,不可避免地直面剩下的部分巫族部落。
人巫之战打响,最终在黄帝战胜蚩尤的时间点画下句号。
从此,人族正式成为天地主角,而巫族惨败,被融入人族当成,成为巫门一脉。
三清气运大涨。
封神之劫
天不可一日无主,鸿钧座下童子昊天被立为天帝。
为了解决天庭人员短缺的现状,也为补完巫妖之劫留下的烂摊子,鸿钧出天书封神榜分封众神。
于是为了争夺下界道统气运,诸教圣人展开了争夺,最终以道门衰竭与佛门大兴结束。
自此,圣人不出,洪荒演变成三界时代。
西游之劫
这一劫以西游记为蓝本,并融入了一些《佛本是道》的元素。
老子化胡为佛,开创中土婆娑小乘佛教一脉,意图分割西方教气运,而通天教主也妄图挽回封神大劫的损失,各方势力纷纷在唐僧西天取经之上下了赌注。
这一量劫之后,佛教正式进军东土,与道门分庭抗礼。
末法之劫
末法之劫一般以还珠楼主所著的《蜀山剑侠传》为蓝本,讲的是诸天隐退,仙道不显,群妖肆虐一时的劫,这一劫后,人道达到巅峰。
直至现代,一应的牛鬼蛇神全都不存于人间。
/什么是神话
如果单纯当做一个故事小说来看,洪荒拥有完整的世界观和各种完善的体系,加上糅杂了中国数千年的神话,美国漫威宇宙或者DC宇宙的发展程度比之宛如婴孩。
但还是要说,洪荒流本身并不是神话。
在神学界,神话被分成两个层面来讲,一为经典神化论,一为广义神化论。
经典神话论学者认为,神话是反映原始先民对人类生殖、万物起源、自然现象与社会生活的认识和探索的语言作品。
这一定义针对的是原始神话,提倡这一定义的学者很纯粹,他们认为只有原始社会产生的神话才配称之为神话。
而广义神话论学者则认为,神话是非科学却联系着科学幻想的虚构,本身具有多学科的性质,它通过幻想的三棱镜反映出现实并对现实采取革命的态度。
这一定义涵盖的范围则非常广泛,原始神话、文明神话、神话文学、史诗等都可以包含在内。
不过这两者的概括都不够简明清晰,反倒是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一语中的:神话是通过人们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势本身。
所以真正的神话,是古代先民用拟人化的超自然的形象和虚幻的表达方式反映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认识的一种文学样式。
一定程度上表达出古代先民对自然力的斗争和对理想的追求,而这种文学样式里却蕴含着人们所认为的真实。
从这个角度上讲,洪荒流自然脱离了神话的范畴。
/什么是中国的神话
不过中国的神话历来和世界其余各地的神话有一些差异,那便是中国的神话驳杂,难成体系。
因而在中国,神话的定义又被分成狭义和广义两大部分。
广义的中国神话指的是华夏大地所有民族创作和流传的神话、传说的总和,而狭义的中国神话则指的是汉民族在千百年的生产劳动中所创造的神话、传说。
中国共有五十六个民族,除汉民族外的其他五十五个民族的神话可谓蔚为大观。
诸如流传于瑶族中间的创世神话《密洛陀》,图腾神话《盘瓠王》,流行于畲族的祖先神话《狗皇歌》,流行于广大藏区的英雄史诗神话《格萨尔王》。
流行于柯尔克孜族的民族起源神话《玛纳斯》,将其中任何一个民族的神话单列出来都丝毫不逊色于世界其他民族的神话。
正是这些神话的存在才给不断融合的中华大家族吹进了新鲜的空气,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为大中国神话的多样性和多元化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而汉民族的神话则是华夏大地上传颂人数最多、流传范围最广的神话。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保留在诸如《山海经》,《楚辞》,《穆天子传》,《淮南子》,《列子》等各大古籍中,特点是相对分散,没有统合的神系。
所以为了有别于后世的宗教神话以及民间神话,这一系列的神话又被统称为上古神话。
可以说,现在我们耳熟能详的中国神话就是以上古神话为主体的。
上古神话多以天体生成、人类起源、万物衍生、大灾难、大发明、大战争等为题材,品种多样,思维诡谲,灵动活泼,其表现出来的对自然、对人类自身的思考无不让现代人感到深深震撼。
同时,上古时期那种野蛮和文明在不断碰撞之中所产生的火花也是万分夺目的。
那一时期,中国的文明已经开始发源,上古文明业已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饶是如此,野蛮、暴力、斗争、血腥仍是那个阶段的色彩和主题。
在上古神话之后出现的便是以宗教色彩为主题的道教神话和佛教神话。除此三者之外,当属民间神话的市场最大。
民间神话在很大程度上补充了上古神话和佛道两家神话的不足,同时又将这三者有意无意的进行了改造和融合。
不仅如此,民间神话还不断加进历史、社会、政治、经济等历时和共时的诸多元素,从而进一步创造出了许多具有民族性、时代性、民间性的优秀神话故事。
民间神话传说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异彩纷呈,在民间没有什么不可以成为神话的题材和元素,只要有土壤种子就一定会有生根发芽。
话已到此,也许有人会说,既然如此,洪荒流神话算不算得上当今民间发酵生成的新式神话呢?
个人观点是,也许千百年以后,洪荒流依然大行其道,并在民间形成信仰和权威普及,那么千百年后的人可以认定这是一种神话。
否则,不经历时间的沉淀,神话二字未免显得底蕴浅薄,引人哂笑。
/中国神话的真正面貌:三皇之论
真正的中国神话,是数千年一点一点积淀下来的岁月回响,那很难说是一种宗教的信仰,所以时下国内外总有中国人没有信仰之说。
但事实上,对于祖先的崇拜,对于血脉的骄傲,对于根源的回溯与自持,才是中国神话最令人痴迷的地方。
历史与传说交相辉映,以骨为火,以血为祭,耕就一段文明之路,路上立着的斑驳石碑,记叙了一卷华夏人祖的世系年表。
盘古并非汉族的创世之神,所以我们从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后说起。
世间经太古蒙昧时代到伏羲出现前,神话记载的人物很少,确凿可查的也只有燧人氏和有巢氏。
以考古界年纪对比,燧人和有巢出现的时间对应现实社会应该是晚期智人(新人)时期,属旧时期时代末期,距今约1万年,这时的智人已经臂不过膝、体毛退化,有语言,有社会性和阶级性。
燧人氏的主要贡献是发现了人工取火的方法,教人熟食,结束了远古人类茹毛饮血的历史。
人工取火的意义重大,是人类第一次真正掌握控制一种自然元素的能力,所以在很多典籍中,会将燧人列入“三皇”。
有巢氏是人类原始巢居的发明者,他让穴居人类可以走出以山洞为中心的生活区域,开始在华夏广袤的大地上渔猎、迁徙、耕作,客观上促进了部落交流,并为房屋建造、城寨规划指引了方向。
有些典籍中将有巢氏的年代列于伏羲女娲之后,考虑到伏羲女娲时代部落已经形成规模,早已走出山洞掌握了城寨建设的技术,所以有巢氏应在前。
另有: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疑似华胥氏)、尊卢氏(疑似有巢氏)、祝融氏(疑似燧人氏)、伏牺氏、神农氏(出自《庄子·胠箧》),均早于太昊伏羲的年代。
但因事迹不详,功劳不如燧人、有巢,就不多做赘述。
这一时期的先民白手起家,筚路蓝缕、栉风沐雨,值得我们铭记,而往后三皇五帝世系谱里的名字,则大多人会熟悉上很多。
自伏羲女娲至尧舜禹这一个阶段,大约为新石器时代末期至奴隶制社会(夏朝)确立。
太昊伏羲氏生在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交替的时期,华胥氏履巨人迹孕生伏羲,说明华胥氏当时还是母系氏族(不知道父亲是谁),到伏羲后才转变。
伏羲,“父系”之谐音,可认为是华夏最早进入父系社会的部落,伏羲因此称为“华夏人文始祖”。
华胥氏部落(或称伏牺氏部落)首领伏羲(又称“牺皇”),首先兼并了女娲部落。
女娲部落应该是当时一个实力强大的母系部落,女性人口众多,女娲部落的加入使伏羲部落人口迅速增多,所以可以大胆猜测这是“女娲造人”神话的由来。
而接下来出场的人物就有意思了,那便是上古时期最混乱的,身份最多的人祖“少典”。
这位人祖不仅身世成谜,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判断。
《帝系谱》、《帝系姓》载:包羲字伏羲号黄熊谥太昊娶少典,生炎帝黄帝。《元和姓纂》典氏载:太昊伏羲氏娶少典氏。《国语晋语》:“昔少典氏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路史·禅通纪》:“初,少典氏取于有蟜氏,是曰安登,生子二人,一为黄帝之先,袭少典氏;一为神农,是为炎帝。”
又娶又嫁的,说明两个“少典”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但考虑到中国古代典籍中喜欢将人名、族名和地名合而为一,这可让后人想破了脑袋,也难以自圆其说。
在这里我们采用太昊伏羲娶了少典氏的女子,生下的孩子成为少典氏的部落首领,名字也叫“少典”,建立有熊国这种说法。
那么接下来,首领少典又娶了自己部落中有蟜氏女子安登,生下了炎帝(初代),初代炎帝向东迁徙建立神农氏,以农耕为生;后来少典又娶了有蟜氏女子附宝,生下黄帝(初代),承袭了少典的有熊国,以渔猎或游牧为生。
神农氏是家族名,炎帝是首领名,炎帝传了九代,含三皇神农(初代炎帝)和炎帝八代正统(榆惘),历时五百三十年。
黄帝同样是首领名,是有熊国君,可能也传了数代首领。
阪泉之战是某一代黄帝与某一代炎帝之间的战争,两支同源的部落又再次融合在一起。
神农(初代炎帝)能列入“三皇”,是因其推动了农耕文明,比黄帝部落的渔猎或游牧文明更先进,也成为华夏族人数千年的立身之本。
不过黄帝打败炎帝后,接受了农耕文明,为华夏族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生产生活方式。)
所以单以对文明的贡献来说,私以为配得上“三皇”当是:伏羲、女娲、神农 。
至于三皇之后的五帝,各处典籍早已有了详细的世系谱,在此便不一一赘述。
而后世夏商周秦等奴隶制社会以及封建制社会初期的帝王神话则大多不逃离“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这五帝世系。
后者也几乎囊括了所有君王、贤臣的起源。
而汉朝刘氏虽非炎黄正朔,但是刘姓出自舜帝,还是把关系靠上了。
至于再往后,神话世系谱便已无续编,士族(贵族)修撰家谱开始流行,那便是另一段背离神话的鲜明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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