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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一直能见到那个把孩子放到后座的女人。
看到她,我总想起网络上大热的一句话:“生个孩子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狗。”
那女人三十不到的样子,皮肤白皙,脸上未施粉黛稍显疲倦,但看得出来她很美,一种自然的美。
因为疫情,我在医院做志愿者,负责在医院大门入口处为入院车辆测量体温的工作,一连七天我每天都会见到她。
可能我跟她的缘分就在这儿吧,每天九点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我所在的站点前,我为她测量体温后简单提醒几句,然后她道声谢谢,缓缓升起车窗后离开。
我之所以对她这么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而是因为她车后座上躺着的孩子,那个不足十一个月的孩子,更是因为她虽然疲倦却不忘向我们说起的那句感谢和她温柔却有力的声音。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悉,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说,她之所以带孩子来医院也是迫不得已。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是晚婚晚育,三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下她。在她小的时候,父母忙于生意,总是照顾不了她,所以她不得不学着自己生活。
虽然父母很忙碌,但也会抽时间带她去游乐场,去旅行。她说,在她那个年纪,能去游乐场,能去旅游的孩子没几个,所以她理解父母,也感谢他们带给她的优越生活。
因为家境不错,她享受到了一般孩子想不到的教育,她上过大学,学过艺术,她像只快乐自由的鸟儿,受着父母的庇护自由的翱翔。
只是后来,由于各种原因,父母生意惨淡,她也从根本上不喜欢从商,对父母所做的事情提不起精神,最后,父母不得不结束所做的生意,变卖产业还完债务,他们还留了些钱傍身。
在家里生意不好的时候,她刚毕业不久,在一次旅行中遇到了她先生。他们在一个地方出生,在一个地方上学,现在又同坐一列火车去往同一所城市,他们有着同样的爱好,也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似乎有谈不完的话题。
“水到渠成”这个词听起来就那么吉祥与完美。她也这样形容自己的爱情。
直到大学毕业她都从未谈过恋爱。不是不想谈,是因为她对爱情的要求太高,她期待着相濡以沫的爱情。
见到她先生,她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她迫不及到的想跟他再进一步,同样,他先生对她也是一样。
她结婚了,那年二十八岁。父母退出商场,买了一处小院,过着平静的小日子。她结婚、生子看起来无比的顺利。
只是,婚姻里有太多乱如麻的糟心事,无论看似多么美满的婚姻也总有别人看不到的伤疤。
她虽然找到了爱情,可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她婆家也是做生意的,只是相比曾经父母的生意,要小了多了。她婆婆是个蛮横泼辣的主儿,这在商圈是无人不知。她公公虽然看上去体面,却是个怕老婆的人,明面上是一家之主,其实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主事的都是婆婆一人,包括她先生,也被婆婆捏的死死的。
她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在家里没有父母约束,到了婆家自然不愿意被婆婆管束。
婆婆的精明她看在眼里藏在心里,她说,一人一种做事的办法,那种精明她虽然看不上却也管不着。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婆婆的精明会算到她的身上。
她父母多年从商,虽然现在年纪大了退了出来,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经济底子还是不错。婆婆看上这点,多次对她明说暗指,婆婆帮她带孩子,让她去找父母要钱支持婆家生意。
她当然不肯,自己不能帮衬父母,他们那点养老钱她一定不能动。虽然父母有钱,可养老、看病哪点不需要钱。就算有钱,也没有给女儿婆家的道理。
她不能顺了婆婆的意,婆婆也不会让她顺了心。婆婆早已为她这个儿媳妇定个位,好吃懒做的娇气大小姐就是婆婆为她量身打造的人设。家里家外,婆婆随时都在扮演忍气吞声的老妇角色。就好像她给了婆婆多大的委屈。
在这个家里她举步维艰,每一秒都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家。好在她有一个疼她的先生,当她提出分家的时候,她先生思考片刻随了她。
他们搬出了家,没要婆家一分钱,她断然不敢要他们的钱,否则甭想断干净了。靠着自己和先生的一点积蓄,他们租了间门面,靠着先生的经验做起了生意。这时候,她的孩子才几个月大。
小日子刚开始就赶上了疫情,先生被困在另一个城市无法回来。这时,母亲又因为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父亲每天守在母亲身边,吃饭成了问题。
她决定每天去给父母送饭。因为孩子没人带,她不得不用小被子把后座填满,把孩子放在后座上。这时候的车,就是她们娘俩的家。
有人劝她去跟婆婆和解,再怎么着婆婆帮着带带孩子她也能轻松点。她不愿意,她说自己好不容易才离开,是怎么都不会向婆婆低头的。更何况,先生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她也不会让先生的努力白费的。
如果说什么能让婚姻暴露本质?我觉得那就是带孩子。
医院里最能体现人情冷暖。在这里,我见到一个女人,二十岁出头,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大女儿有五、六岁,小女儿尚且抱在怀里,看上去七个月的样子。
小女儿啼哭不止,还有些咳嗽,她不放心想让丈夫带着看医生,丈夫说玩完这把麻将就去,可眼看着小女儿又哭又咳,她心疼坏了,丈夫却打完一把又一把,没有起来的意思。
她恼羞成怒,放下孩子,一把掀起了牌桌子,麻将散落一地,众人惊愕,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丈夫,谁知道丈夫竟然抓着头发把她一顿毒打。婆婆过来劝架,不但不帮她说话,还伙同儿子一起指责她的不是,怪她扰了儿子兴致,失了儿子面子。
这样一个人,他有什么面子可要呢?她回家梳梳头,换身衣服,带着女儿们来了医院。
因为丈夫不待见,婆家人更是没人善待她。
她很早就不上学了,在乡里服装厂里上了一年班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她任劳任怨,一边为他生孩子,一边照顾着家里家外。
人家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她嫁过来这几年,从来没买过衣服,现在穿的还是结婚前的衣服,至于吃饭,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她也从婚前一百二十斤瘦到现在八十斤不到。
小女儿有点发热,医生建议她带着女儿拍张胸片。在放射科诊室里,小女儿哭闹不止,她一个人根本熬不住她。
无奈,她抱着小女儿来回地走,只希望能哄小女儿睡一会儿把胸片拍了。可是眼看着一上午过去了,这孩子还是啼哭不断,没办法,她让五、六岁的大女儿穿好铅衣跟她一起按着小女儿拍胸片。
看着哭闹的小女儿和几十斤铅衣压在身上也不吭一声的大女儿,她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却没出一点声音。
看着她我又想起了那个把孩子放到后座上的女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只是她们也是别人的孩子,她们也需要心疼啊。
她们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面临着婆婆刁难,无人帮带孩子的囧况,可她们的命运不同,因为这个年轻的妈妈没有丈夫的疼爱,更不懂得为自己争取。
等有了孩子知道嫁的那个人是人是狗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想活成人还是活成狗。
能遇到知心人是幸运的,而幸运仅仅属于少数。多数人的幸福需要靠自己争取,为自己而活,做自己所想,与逆来顺受诀别,这样,哪怕再累,心也是甜的,日子远处的灯塔要为自己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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