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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禅小岩
昨晚电视剧《安家》中有一个片段特别值得玩味儿。
《安家》
房似锦的爷爷去世了，原因是因为潘贵雨并没有把她寄回家里的钱给爷爷治病，而是把这钱留下来给儿子装修房子用，从而迫使让老人一直在家里拖着，最终一命呜呼。
爷爷去世后，房似锦彻底愤怒了，并和潘贵雨大吵一架，准备和家庭决裂。
房似锦质问潘贵雨，“为什么不给爷爷送医院？”
潘贵雨说，“老的也要死，小的也要死，反正都要死，掂掇掂掇只能保小的……”
这个理由乍一听，完全就是狡辩，可是细细一想，她说的并全无道理。
其实，像这种情况其实在农村，尤其是在一个贫困的农家里，如果一个老年人卧病在床，很多人的做法会和潘贵雨如出一辙，把钱给用到小辈儿身上，而对于老一辈儿能熬过来是福气，熬不过来也就算了。她们之所以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这样做，其实在农村有着很深的根源和拥趸。
《安家》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如果你是在农村长大的，你一定会知道，很多农村的老人，辛苦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如果是头疼脑热的，就往诊所里拉，花个百儿八十的，还可以接受。
一说要成千上万的，大部分都会默默地把老人给拉回了家，然后给老人买点好吃的、好喝的，让老人在病痛的折磨中，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地靠近。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很大程度上都和潘贵雨的理由是一模一样的，“治也治不活了，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呢？再说，下边小的还要上学、娶妻、买房、生子，如果钱都给老的花光花净了，小的还活不活？”
而面对这种状况，许多的老人也表示理解，“唉，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也活了一辈子了，多活几年又能咋地，只要孩子们都好，就是去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一个是不愿意治，也没能力去治，另一个是也不想去治，就想着去死。双方的想法于是不谋而合，皆大欢喜。
可是最近这些年，随着经济收入的提高，很多有钱人开始指责那些不愿意给老人治病的年轻人，说他们不配为人，不孝顺，会遭天谴。
面对这些人，我不予置评他们是对还是错，因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贫穷的面罩下，所有看似可恨的一面，其实深究，都有令人同情和怜悯的一面。
配图
有人或许会说，这是诡辩，有些人哪怕砸锅卖铁也要给老娘治病，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你却不可以？
我承认，这些人说的对的，但是他们也说了，这只是“有些人”而不是“大部分人”。很多人之所以那么做，并非无情，也并非不知道感恩，而是因为知道要顾全大局，知道生活的不易，在老人和小孩的抉择中，放弃老人，这是痛苦的，也是无奈的，更是必须的。
因为，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还是不是活下一代的，你见过一个父亲可以为了救孩子连命都不要，却鲜有一个儿子为救母亲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如果有，我只能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牺牲下一代而为了保全上一代，我想只要稍稍理智一点儿的人都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02
当年，外婆突然晕倒在地，在村医的建议下，需要立刻马上送往县医院。
结果，医生一检查，说是癌症晚期，如果想治，大概得二三十万，无非也就是多延长个年儿半载的寿命。得知后，母亲和她的兄弟姊妹们，就那样在医院的走廊里抱头痛哭。
哭也哭过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姊妹五个人谁都不愿意开口，最后，大家把眼光齐齐看向了大姨，因为她排行老大，所有关于父母的事儿，她常常说的话最有分量。
大姨擦干了眼泪，“大家都别哭了，按我说，把咱娘接回家，都活到78岁了，也算是喜丧了，没什么值得悲伤的，给娘的后事儿办的风光点，也算对得起她了。”
情感
大舅也缓缓地开了口，“我赞同。”接着，二舅、二姨、三姨也都相继表态，轮到母亲这里的时候，她咬着嘴唇，虽然想说不，但是到了嘴边，也说了个字，“嗯！”
就这样，外婆给拉回了家，一周后，外婆离世，他们姊妹六个全部在外婆的灵前哭成了泪人。
后来，我大表姐回来对着大姨一顿吼，“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最疼爱我的外婆，我恨你，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大姨听此狠狠地甩了表姐一个巴掌，然后骂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如果救回了你外婆，你现在就出去打工了，你有什么资格还去读研究生，在这里朝我叫嚣……”
大表姐听后，当即捂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我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切，内心是支持大表姐的。
外公离世的早，外婆一个人靠着捡煤渣把他们兄妹六人抚养成人，这里面的艰辛不言而喻。后来，大姨因为生下大表姐后，身体亏损严重，外婆又担当起了抚养小外甥女的重担，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十二年，所以，我特别能理解大表姐的愤怒，当然也特别不理解大姨所作出的决定。
情感
外婆入土为安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母亲都把自己关到屋里。黑暗中，她盯着外婆放大了的遗照，一个人悄悄地擦眼泪。
我知道，她肯定是内疚了，后悔了，所以她需要忏悔，需要用眼泪去洗刷自己的罪恶。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我大学毕业，在外婆去世十周年之际，我和母亲又聊起了当年大姨的这个决定。母亲云淡风轻地说，“傻孩子啊，那是亲娘，谁会见死不救，可是如果救了，你大表姐的研究生就不能在读了，还有三姨家的孩子也读高一了，那生活费就要断了……所以，综合考量，不救你外婆这个是残忍而又正确的决定。”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因为此时，我也尝到了生活的辛酸苦辣，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母亲和大姨的所作所为，也许，他们真的没有错，而错的是我们。
03
贫穷不是借口，当然也不能成为不孝的理由和遮羞布。但是，面对贫穷，孝顺就像是遥望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当全社会都在推崇孝道文化的时候，其实它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所有人都富裕了，有了闲余的钱了，才可以去行孝，尽孝心。如果，我们都穷的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去孝敬老人只能是纸上谈兵，一场妄想。不是因为贫穷下，我们就不可以去行孝，而是太难，太难了……
情感
就像当年，外公来我家里，炒大白菜时，他一下往油锅里倒了好多油，我一下子心疼的直掉眼泪，这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平时母亲在家里炒菜时，通常都只倒一点点，一壶菜籽油在我们家通常要吃上一整年。如果照着外公这样的吃法，这壶油不到一个月就吃完，那么剩下的11个月我们家就要吃白水煮面了。
想到了这里，所以，八岁的我，就去把外公给凶了一顿，后来他老人家气的饭也没吃，拄着拐杖就离开了。关于这件事儿，后来母亲每次回忆都说，如果当时家里条件好一点，别说他多倒了一点油，就是给他炸点油条，也未尝不可……只可惜啊，还不是太穷了，为人女，想孝顺却无能为力，只能委屈了外公。
另外，用孝道的名义去绑架他人，让别人倾家荡产也要成全一个孝子的美誉，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罪恶。
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看到的一条新闻，说一个失业的儿子在面临生病母亲50万的医药费时，选择把房子给卖了，给儿子取消了兴趣班，甚至让妻子辞掉原本稳定的工作，出去跑业务……最后，妻子忍无可忍给他离了婚。
离婚后的他还大言不惭，“我不后悔，我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面对此番言论，很多人都表示支持和赞同，可我却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一股苍凉。
他做的真的是正确的吗？为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为了一个挥斥重金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的老人，只因为她是母亲，我们就可以舍弃自己的家庭和爱人？我想，这就是最大的糊涂和不理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而痛哭流涕的。
我知道我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招致特别多的骂声，但是总要有一个人敢说真话！
情感
不是说老人不值得医治，如果你家财万贯，还不去治疗，这才是真正的不孝之子。有钱了，钱多了，去尽孝，去做给周围的人看，去为了留下一个孝顺的美誉，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反而，你自己的日子还过得捉襟见肘，还想着去孝顺父母，我想你是没有资格的，因为你的孝顺有可能会让更多人受害，不要忘了，他们也是你最爱的人，你就能坐视不管？
孝顺，有时候，真的是一道选择题。
但是有时候，不孝，未必真的是不孝，当你一层层地剥开不孝的外衣，你会发现，很多关于“不孝”的故事，其实也情有可原。
同样，有时候，孝顺，未必是真的孝顺，当你静下心来去想，那些所谓的孝顺其实也暗流涌动，怀着一颗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不管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我都认为最大的孝顺，不是你给老年人治病，拼命地挽留她枯萎颓败的生命，而是体现在平时，落实到细节当中。就像房似锦一样，如果真的孝顺，为什么不早一点把爷爷给接到上海去呢？临死之际，去抢救，我只能呵呵两声。
如若平时对老人少了陪伴，不管不问，那么等到了老人重病之际，再去花钱抢救，做给谁看？谁又想看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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